朴星艺全然没料到,今夜会如愿以偿,听到年少时最想听见的话。

    原来母亲说的是真的,喜欢不是浪漫的事,爱与被爱同时发生才是浪漫本身。

    一旁的周明泽见女人垂下脑袋,以为她还心情低落,惊魂未定,便想着法地讨好她。

    “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弯肘将女人抱入怀里。

    一路不停地赶到越野车前,待她坐稳后驱车向南方驶去。

    上车不久,朴星艺便猜了个大概,看着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

    “这是去盛天外国语的必经之路,我们去那儿干嘛?”

    “嘘,到了你就知道了。”

    手握于方向盘的男人故作玄虚。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天幕阴暗,一轮明月自东高悬。

    越野车围着校区绕了几圈,却迟迟未驶入,反而在那块经年不见的“山阴路”标识前停下了。

    “还记得这里吗?我第一次带你翻墙出来的地方。”

    周明泽摆下车窗,指了指那块将要脱漆的金属牌匾。

    朴星艺微怒,想起了些许过往。

    “你还敢提?那次还把我伤加重了。”

    “为你买药翻的墙,难道你想怪在我头上?”

    “况且我还差点被学校保安发现,险些记处分。”

    周明泽为自己叫冤,他当时为了这事险些付出沉重代价。

    “为我?”

    “对啊,不为你为谁?”

    “你真相信我给室友买药?他一大老爷们生龙活虎的,买什么药?”

    周明泽翻开陈年旧事,将真相一五一十抖了出来。

    朴星艺虽感激他当时的付出,但也立马意识到另一层面。

    “所以你当时骗我?”

    “阿艺,我只是怕你多想。”

    周明泽一心为她,不过撒了个善意的谎。

    “是吗?我看分明是当时的你不真诚。”

    朴星艺气不过他当时的所作所为,这么多年还一直耿耿在心。

    “好好好,我承认,是我错了。走,下车吧。”

    朴星艺腹诽这男人终于机灵一回,没依依不饶地惹她生厌。

    跟在男人身后,相差无二的道路,熟悉的店铺,最最重要的还有那高壮的身影。

    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仲秋。

    一前一后的两人在弯弯绕绕的小巷来回奔走,许是太久没来,对这处的路线走向变得模糊。

    男人领她走了好久才到达记忆中的灰蓝色建筑。

    它还是一动不动屹立在此,墙体上染灰的颜料又淡了几分。

    角落边沿也风化得厉害,似老态龙钟的退役军人,透着坚毅刚强的底气。

    周明泽让她转头,随即指了指那生锈隐秘的角落。

    “看来这宾馆的保安还没封锁这个露天长梯。”

    朴星艺走进细看,手指在上面轻轻摸了摸。

    “它看上去荒芜破旧了不少。”

    男人轻笑几声,像是知道朴星艺判断有误。

    他径直开口,略有深意地附和道。

    “别被表象迷惑,上到天台就知道了。

    “这次还要比吗?”

    “比谁爬楼快?”

    朴星艺一直怀疑十七岁时的胜利是男人让给她的。

    “对,但有个赌注。”

    周明泽墨色的眸子在微弱灯光照映下闪闪发光,似传说中纯净无暇的黑曜石。

    “什么赌注?”

    “输的人答应获胜者一个愿望。”

    朴星艺的胜负欲被激了个彻底,转头一口应下。

    “一言为定。”

    如同十七岁那次,朴星艺抢占了先机,赶在男人前面爬上台阶。

    她铆足了劲,想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收腹抬腿,纤长的身影于月夜中若隐若现,脚上的动作此起彼伏。

    身上的洁白衣袖难免剐蹭到掉漆蒙灰的扶手栅栏,几分钟的功夫就染上了杂色。

    她若渴望胜利,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输?

    “注意安全,小心点!”

    他再次放水,使着惯用伎俩不紧不慢地跟在女人身后。

    银带状的月光飘飘洒洒,为深蓝色的夜空盖上一层轻纱,将那稀稀疏疏的轻薄云朵弥漫到天幕各处。

    朴星艺先一步登上天台,胜负已分,倒也不觉费力。

    “快点啊周明泽,你又输了。”

    “看来你还是体力不行啊。”

    朴星艺颇为得意,对着楼梯口的男人喊到。

    她随意拍了拍手掌的余污,来到边缘处,俯瞰天际那头的景色。

    对面的繁华依旧,景致与四年前无甚区别。

    奈何物是人非,再眺望也无法瞧见驾鹤西游的父亲,远赴国外的母亲。

    深夜的凉意似密不透风的大网,卷携着回忆朝朴星艺袭来。

    “妈,你在国外还好吗?”

    她倏尔意识到整个盛天只留下形单影只的她。

    曾经的阖家欢乐早已无影无踪,消散于万千人海。

    “放心,伯母病情大有好转。”

    周明泽几步上前,徐徐挽住她的肩,手掌柔柔地将她脑袋倚向自己。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时常到这里。”

    “总期盼着,你能回到我身边,到时我将亲自为你点亮一户灯火。

    “总祈祷着能和你有个小家,家里柴米油盐齐全,瓜果蔬菜新鲜。

    “总幻想着爱有伴侣,困有暖床。纵然简淡,也心生喜欢。”

    朴星艺沉默一阵,没有明确的表态。

    她气息轻浮,嗓音暗哑。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男人轻叹一声,像是释怀又像是不甘。

    “我照我们约定的那样,先接手了家里的产业,公司运营稳定后走上了拳击赛场。”

    “我放手一搏,闯出了名声,成为国内前五的拳击手。”

    他眼神坚定,满脸皆是梦想成真的喜悦。

    朴星艺瞧了一眼他的模样,唇角也染上笑意。

    “那为什么你会选择拳击?”

    “还记得我高中的状态吗?”

    “那时我就见过数不胜数的霸凌事件,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为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发声。”

    身侧的女人没料到事实竟是这样,震惊的看着他。

    “所以你一直都不是霸凌者?”

    “高三那年口口相传的霸凌事件你不是主谋,反而是被人诬陷的受害者?”

    此时的周明泽脸色深沉,目光深邃。

    凝眉缓缓启唇,“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真相?”

    “你知道我一定会相信你的。”

    朴星艺仅仅以为是男人不信任她。

    但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周明泽无奈地摇了摇头,避开她的视线。

    “其实,在那之前我去医院看望了伯父,伯父在病床上恳求着,让我放过你。”

    “他说我的存在是你发展道路上最大的障碍,还说——你早就放下了。”

    “我怎么可能放下?”

    “是啊,起初我也不信。”

    “但我看到你微信换了又换的情头,身边时不时冒出的异性。”

    “一切都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我就不敢再闯入你的世界了。”

    周明泽神色惋惜,从未如此憔悴。

    “所以你当时宁愿让我误会你是个顽劣不改的痞子?”

    女人隐怒,想斥责他却又说不出口。

    “阿艺,只有这样我才能慢慢放下你。”

    “周明泽,你真的傻!

    “那些情头只是假装恋爱的幌子!我自你之后,没有爱过其他人!”

    朴星艺扯着喉咙向他吼去。

    “可惜,我在whisper遇见你的时候才知道真相。”

    朴星艺沉默一会儿,不甘的眼里涌满泪水。

    “那现在,你还能放下我吗?”

    周明泽转身向她,大掌拂过她温热的脸庞。

    只见男人弯腰凑近,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的眸子。

    “对不起,阿艺,我骗不了我的心。”

    “从你在阿根廷失联,我就后悔了。”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下你了。”

    “其实,我——”

    朴星艺正想开口说出心里的想法。

    顷刻之间,侧门那处发出响声,出现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大叔。

    见他铭牌上的“章华”,无疑是宾馆的工作人员。

    那保安见有人在天台,起初以为是客人,只单单问了句。

    “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见两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开始问起房号。

    周明泽随意胡诌了一个号码,显然是凭空捏造的,反倒让保安生疑,想接着盘问更多线索。

    见气氛紧张起来,周明泽反手抓住朴星艺的手。

    “快跑。抓紧我!”

    “停下,站住你们两个!”

    那保安见状连忙大喊,试图让两人停下脚步。

    “喂喂喂,天台发现不明人士,请求支援。”

    他立刻掏出传呼机,着急忙慌的联系其他人。

    周明泽和朴星艺当下来不及解释,双双默契地撒腿就跑。

    途中扬起的凉风习习,掠过男女的乌黑鬓侧,抚平飘荡的衣角。

    反驳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还好两人体力尚佳,顺利赶着大批安保到来之前藏入暗巷。

    “阿艺,这里。”

    “快来!”

    两人挤在一处狭窄的角落,男人用手心垫着她的后脑。

    “嘘,别动。”

    周明泽暗示她,两个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

    “保安还没走吗?”

    朴星艺站得脚都快发麻。

    “再等等,还有声音。”

    周明泽故意框她,饱含爱怜的眼里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他看着女人浅浅靠在自己的胸膛,呼吸起伏中额间的湿发微微摇荡。

    她散发出独特的樱桃香味,似勾魂媚术般,缓缓涌入他的鼻腔。

    “不对啊,明明没声音了。”

    “我悄悄看看。”

    朴星艺正准备伸头,周明泽突然将女人抱入怀中。

    “你干嘛?”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朴星艺微微抬头,径直望见他眼底的欲念。

    “你今天不对劲。”

    “怎么了?”

    “你变了。”

    “是啊,变得更爱你了。”

    朴星艺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垂眸。

    伸手推开周明泽,四下张望着想走出巷子。

    几步后,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以后我有钱了,就把那天台买下,按自己的喜好改成私人观景台。”

    周明泽迫不及待地附上一句。

    “不用以后,你现在就可以实现。”

    朴星艺疑惑不解地望着他,眼底除了问号还是问号。

    “忘了?你赢了,我欠你一个心愿。”

    明明输的是男人,他却一副得意不羁的模样,像是宠溺的调笑。

    “那又如何?这事我要自己来,才心安理得。”

    她还是如此倔强。

    似一朵于风雨交加之夜独自绽放的带刺的玫瑰,迷人又危险,诱得他无尽沉沦。

    他点头笑了笑,凛冽的嘴角漾起笑意。

    跟在女子身后,步子悠哉悠哉地,不禁喃喃自语。

    “阿艺,知道吗?”

    “今晚月色很好,空气好像也比之前甜了。”

    “另外,我更爱你了。”

    朴星艺察觉到男没走上来,故意停下。

    “你在后面说什么呢?”

    “没有啊。”

    周明泽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怎么可能?我那么爱你!”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朴星艺随口一问,男人直接答应下来。

    “求之不得。”

    周明泽狡黠的眸子里正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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