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天晚上周清随靠在对面房门口守了一晚上,董辰被女朋友抛弃,在祝燃他们房间打游戏到半夜,出来回自己房间时,还被他吓了一跳。

    周安然第一天上午睡到11点才醒。

    盛晓雯后来又吐了一回,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她觉得不舒服,起床来洗澡。

    周安然被动静吵醒,怕她酒还没完全醒,也起床跟着陪在浴室外。

    酒店窗帘不遮光,上午炙热的太阳光线从轻薄布料中滤进来,照亮着房中的情景。

    周安然醒来后,一偏头就看见盛晓雯头发散乱地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发呆。

    她压下那点仍困倦的睡意,也跟着坐起。

    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张舒娴和严星茜还没醒,周安然压低声音问她:“你醒多久了啊,怎么不叫我,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盛晓雯像是回过神,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周清随说他自己煲了点粥,问我要不要去对面喝一点,顺便跟他聊聊。”

    周安然还有些困,没什么精神地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依旧轻着:“你想去吗?他昨天看上去还挺关心你的。”

    盛晓雯又转回去,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然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倏然把屏幕摁灭:“去吧,干脆点一次说清楚。”

    周安然点点头:“那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盛晓雯应了声,一条腿已经跨下床,突然又反身过来抱了她一下:“昨晚辛苦你们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周安然笑着又摇摇头,“这不是应该的嘛。”

    盛晓雯听她语气温温柔柔,颊边梨涡浅浅,素着张脸也好看得不行,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下:“便宜陈洛白了,我要是个男生当初就跟他去抢你了。”

    周安然笑:“快去洗漱吧。”

    盛晓雯从对面回来的时候,张舒娴和严星茜都已经起床。

    张舒娴本就是爱八卦的性格,听周安然说盛晓雯去对面找周清随后,就一直好奇得不行,如果两人聊崩,她应该还会控制一下八卦本性,但看见盛晓雯一脸喜色进门,张舒娴立马迎过去,手圈住盛晓雯脖子。

    “笑得这么开心,什么情况,周清随答应你了?”

    盛晓雯笑着摇摇头:“他说换他来追我。”

    张舒娴也笑,明显在替好友高兴:“那他这么早放你回来?”

    “董辰跟我发消息,说他可能昨晚一晚没睡。”盛晓雯说,“他下午还有个兼职,我让他先睡会儿。”

    因为张舒娴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北城,晚上又还要看演出,下午大家就没出去逛,吃完中饭,陈洛白订了酒店最顶层的大套房,一大群人在套房客厅里分成好几拨,看电影的看电影,玩游戏的玩游戏,打麻将的打麻将。

    看电影的人时不时要吐槽一下打麻将的人吵,但又没真不准他们玩,玩游戏的人角色挂掉后偶尔抬头跟着看两眼电影剧情,然后插进来讨论几句。

    所谓朋友,大概就是你跟他们一起浪费时间也会觉得无比开心的存在。

    周安然本来靠在陈洛白怀里跟着盛晓雯他们一起看电影,但半下午的时候,包坤打牌打到一半,又跑过沙发这边跟董辰他们一起玩游戏,祝燃那边就变成了三缺一。

    看他们实在凑不齐人,周安然就转去了牌桌那边。

    周安然自己其实还是第一次打,但每年过年的时候,她都常看何女士跟亲戚打麻将,规则都懂。

    她一过来,陈洛白也跟着过来。

    他也从没打过,但他学东西向来速度,很快就把规则摸得一清一楚,还能在旁边帮她算牌出主意。

    加上可能是新手运气旺,周安然一连好几把摸到的还都是不错的牌。

    在她连赢几局后,祝燃不干了:“你们俩夫妻双打,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汤建锐也接话:“就是啊洛哥,你们两个a大高材生一起虐我们不太好吧。”

    陈洛白懒懒倚在座椅上,手虚搭着周安然肩膀,闻言眉梢轻轻一扬,一副毫不愧疚、欠得不行的模样:“羡慕啊?羡慕你们也找个高智商女朋友。”

    祝燃小声吐槽:“当谁没有似的。”

    黄书杰立即警醒:“一个洛哥已经够我们输的了,你可不许再找外援了啊。”

    陈洛白笑:“他找来也没用,他自己会拉低他们的平均智商。”

    祝燃摸了张牌放好,空出手拿起手机:“姓陈的你再说一遍,我录给你姐听。”

    “你跟我姐告状有什么用。”陈洛白从从容容瞥他一眼,“我女朋友在这儿,你难不成觉得她还会站你那边不成。”

    祝燃:“……”

    祝燃抬眸看了周安然一眼,很不服气地一声:“靠。”

    有周安然在,俞冰沁还真不一定站他。

    “周安然。”祝燃看着她,“我好奇很久了,沁姐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啊,你跟她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周安然:“……?”

    “就这么相处啊。”周安然摸了张牌放好,陈洛白在旁边提醒她出六条,她就乖乖出了张六条,而后才又抬头看向祝燃,见他不像开玩笑,一副认真跟她请教的模样,就也认真想了想,“是沁姐人好,她可能是觉得我性格内向,就会多关照我一点。”

    “这样吗。”祝燃若有所思。

    黄书杰摸完牌,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人家周安然是本来就性格内向,你这种话比狗都多的就不要轻易模仿了好吧。”

    “别这么说。”汤建锐也摸了张牌,“狗又做错什么了,狗可是我们人类最好的朋友。”

    祝燃转向汤建锐:“你懂什么,你至今都没女朋友。”

    汤建锐:“……”

    汤建锐胸口中了一刀,随手把刚摸的牌抬起一看,脸上瞬间转喜:“不好意思,自摸,和了啊。”

    他将牌一推,朝祝燃伸手:“快,给钱给钱。”

    祝燃瞥了眼:“一个小门清,就一块钱,你嘚瑟什么。”

    汤建锐有样学样:“你懂什么,别说门清了,你至今都没和过。”

    周安然失笑。

    这一下午也不知怎么回事,祝燃真的一把牌没和过。

    还好他们只是打着玩,输赢也就几杯奶茶钱。

    临近晚饭时,祝燃把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看在我今天输了一下午的份上,让你们帮我个忙不过分吧?”

    “什么忙?”汤建锐问。

    祝燃:“今晚演出完,你们别着急走,沁姐明天生日,我想给她搞个惊喜,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就帮我拖延一下时间,我好准备一下。”

    汤建锐和黄书杰都爽快应下。

    周安然手刚一从麻将桌上离开,就被旁边某人牵住,像当初去图书馆自习时那样,指尖被他一点点捏着玩。

    她脸红了下,也跟着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一群人步行去livehouse。

    周安然其实对这种演出兴趣不大,她和陈洛白主要是作为半个东道主过来陪其他人。

    但live的魅力,身临其境才能感受,一场演出看完后,周安然才多少有点明白这只乐队近期为什么风头如此之盛,舞台感染力确实强。

    俞冰沁给他们送的票在最前排。

    演出结束,乐队成员退回后台后,他们身后还有好些观众迟迟不愿离场。

    直到不知是谁喊了声:“他们在外面车上跟粉丝打招呼。”

    剩下的粉丝也飞速退场。

    livehouse转眼只剩他们一群人。

    安静下来后,周安然感觉旁边男生稍稍靠近,声音低着贴在她耳边响起:“祝燃让我帮忙唱个歌拖延下时间。”

    周安然余光看见坐在最旁边的俞冰沁正低头在玩手机,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她点点头,也轻着声:“你去吧。”

    陈洛白松开她的手,起身走向后台。

    可能是他们全程一直牵着手没松开,周安然感觉掌心微润着像起了汗。

    不知是不是祝燃想趁机布置什么,陈洛白背影消失的一瞬,livehouse里所有灯刹那间就全灭了,周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周安然莫名想起了那个多啦a梦的冷笑话。

    她好像还没讲给他听过。

    过了片刻,全暗的livehouse里才打下来一束暖黄的追光灯,半明半昧地照亮着台上的人影。

    陈洛白不知怎么还换了套衣服。

    白衬衫,黑西裤。

    有点像他当初去最高法实习那阵子常穿的打扮,但应该是因为今天不是去上班,又不像当初那样正式,最上方的纽扣没系,领口微松着露出一截冷白锁骨,衬衫袖子半挽上去,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露在外面,少了几分禁欲感,又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他坐姿也随意,一条腿微屈着抵在高脚凳上,另一条长腿懒懒踩在地面上,手上抱着个吉他,身前放了个立麦,轮廓分明的侧脸被暖色的灯光笼了一层绒绒的边。

    整个人好看得不像话。

    周安然听见另一侧的张舒娴轻轻“啧”了声。

    “吉他、白衬衫、立麦,这其中任何一样搭上帅哥都是能杀疯一片的场景,就还好观众都已经离席了,不然然然你今晚估计又要多一大票情敌。”

    周安然不由笑了下。

    刚想回点什么,台上的人这时试了试麦。

    微低的一声“喂”传过来。

    他声音向来好听,让麦克风一放大,越发抓人。

    周安然注意力被他吸引,目光转回来,看见陈洛白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唇角隐约像是勾了下。

    “这首歌送给我女朋友。”

    周安然唇角也弯了弯。

    陈洛白唱的是首粤语歌。

    可能是工作人员还没走,他身后的大屏幕上亮起了这首歌的歌词。

    “凌晨和长夜的天空也一样

    这里和南极的星星都会发光”

    一直到这时候,周安然都还没察觉到什么,直到又唱完两句歌词后,追光灯下,从开始唱歌后就一直低着头的陈洛白忽然抬眸朝她看过来,低低唱着——

    “我会永远欣赏你任何模样

    我会永远喜欢你”

    歌词微亮着在他背后的大屏显现,陈洛白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直直看向她,双眸漆黑深邃,神情认真得让她想起那年他跟她告白那晚。

    周安然福至心灵般忽然明白了什么,心跳一瞬快得无以复加,以至于他后面那几句唱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所以其实根本不是祝燃要准备什么惊喜。

    是他给她准备了惊喜。

    周安然想转头看看旁边其他人的神情,好加以确定自己的猜测。

    但目光完全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分毫。

    第一段副歌过后是一段吉他solo。

    可能是怕弹错,陈洛白重新低下头。

    周安然目光也稍稍下落,看见男生修长的手指落在吉他弦上,指法比当初在这里给她弹小星星时不知道要娴熟多少倍。

    寒假那次见家长后,他们没两天就回了学校,之后他学习之外的所有空余时间几乎都和她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学了这首歌,不知道他悄悄准备了多久。

    悦耳的吉他旋律在耳边萦绕,周安然鼻子开始泛起熟悉的酸意。

    周安然攥紧包包带子,心跳还快着,但这次终于她听清了后面的歌词。

    舞台上,陈洛白早已经重新抬起头。

    他坐姿仍懒散,看她的目光却有种某种坚定的爱意,就像他此刻正低低唱着的歌词——

    “没有半路感受迷惘,从来心态都一样

    无论世事怎样变,路会是近或远

    朝著你所在那一方,是我方向”

    一首歌唱完,livehouse其他灯依旧没亮。

    只有同样一束暖黄温柔的追光灯忽然不偏不倚地打在周安然身上。

    台上,另一束追光灯下,陈洛白从高脚椅上站起身,将吉他放在一旁地上,抬手升了升立麦。

    不知是不是提前彩排过,他升立麦的动作娴熟又洒脱,看着格外帅气。

    然后陈洛白手搭在立麦上,很低地叫了声她名字。

    “周安然。”

    周安然明知他应该听不见,还是轻着声应了一声:“嗯。”

    陈洛白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想做什么了吧,本来舍不得让你等这么久,但学这首歌花了点时间,等这群人能聚齐又花了点时间。”

    汤建锐在下面笑着喊:“我都快忙死了好吧,要不是冲着洛哥你的面子,五一假我只想在家睡上三天三夜。”

    “就是。”祝燃附和,“我还得帮你演戏,我下午那演技差不多都能去竞争奥斯卡了。”

    陈洛白站在台上笑,难得没嘴欠:“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目光还是定在周安然身上。

    又很低地叫了她一声。

    “周安然。”

    陈洛白顿了顿。

    光线偏暗,周安然其实有点不能完全看清他表情。

    只听见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带着点笑意。

    “好像离你有点远。”

    黄书杰也在下面喊:“洛哥别怂啊,你可是我偶像。”

    包坤也笑:“没想到洛哥也有紧张的一天。”

    陈洛白:“那是你们不知道,我当初跟她告白的时候也紧张得要死。”

    周安然都要哭了,又被他这一句话逗笑。

    陈洛白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再次叫她名字:“周安然。”

    接着又是一秒停顿。

    随后他问:“等我下?”

    周安然朝他点点头。

    陈洛白抬手解了白衬衫领口第一粒扣子,又顺手抽了衬衫半截衣摆出来。

    他现在的身高是187,肩宽腿长,活脱脱的衣架子,这么一把衣摆抽出来,禁欲感消失,反而又多了几分野劲儿。

    随即,他又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当初那股意气风发的蓬勃少年感像是一瞬又尽数冒了出来。

    陈洛白笑着回了下头:“后面几位老师,麻烦了。”

    后面几位老师?

    是说后面的工作人员吗?

    周安然稍稍愣了下。

    下一秒,livehouse里面的灯光一盏盏渐次亮起来。

    与此同时,舞台前的机器里无数彩纸喷薄而出,飞到半空又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漫天的彩纸中,周安然看见舞台不知何时已经被布置得梦幻又漂亮。

    看见他身后刚刚显示歌词的大屏上开始播放起他们的照片,他在芜城一中拍过的一张张她的单人照和一张张他自己穿着一中校服的单人照被并排放在一块,像是从单独的“她和他”,变成了在一起的“他们”,像是他们从来没分开过。

    看见陈洛白半弯着腰,右手往舞台上一撑,从台上一跃而下,他身上衬衫的白色衣摆像那年高一报到,她站在楼梯口,看着他跑向三楼那样,在他身后翻飞了一瞬。

    然后。

    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少年。

    如今已经长成闪闪发光的大人的少年。

    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屈膝半跪。

    “这次也提前想了很多台词。”陈洛白看着她,“但也还是觉得,应该俗套地、郑重地、也正式地问你一句——”

    他顿了顿,像告白那天一样,又很低地叫了声她名字。

    “周安然。”

    周安然低着头。

    livehouse里所有的灯刚才全已经全都开了,里面亮堂得宛如白昼,因而这一次她也终于完全看清了他神情。

    黑眸深邃专注,流畅好看的下颌线紧绷着,好像确实比告白天那天还要紧张。

    许是怕打扰他们,旁边的朋友们都默契地安静下来。

    周安然一时间只听见自己胸腔中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声。

    彩纸落了满地,头顶气球悬空。

    舞台上的玫瑰花鲜艳欲滴。

    然后她看见陈洛白缓缓打开手中的绒盒,声音轻而郑重。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周安然眼中泛起热意,也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

    “我很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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