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白羽说他有十日的假期,但他这天离去后,再未来云纱这里。

    云纱忙着自己的事,也没空去打听,只得让春草去打听一下。

    春草去了熙源楼,但人家不认识她,见她打听自家私事,不但没有告知,还恶语相向地给她赶了出来。

    但她又悄悄溜回去,从食客只言片语的八卦中听说好像是杨家曾经出嫁的姑娘出了事。

    “杨月华?”

    云纱只见过她一次,她挺着孕肚从外间走来,笑意盈盈。

    那天是良州的第一场雪。

    “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跟她夫家有关,说什么的都有。”

    云纱想了想:“明日我去一趟熙源楼问问。”

    熙源楼不知为何门前冷落,倒是对面的嵊楼生意又更上一筹了。

    云纱穿过街道,正要往熙源楼去,路过巷口时猛地被人伸手一拽,攥着胳膊拉进了巷子里。

    云纱吓得要命,差点叫出声,又被人捂住嘴压在墙面上。

    她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之人。

    “真巧啊。”

    王晖盯着她好一会儿,打完招呼才松开手。

    云纱惊魂未定,脑袋空白了几秒钟,才勉强冷静下来。

    “王晖?”

    王晖轻拂衣袖,又作出一副正经样子:“别装这般惊讶,你不就是跟着我来京城的吗?我知道。”

    “?”

    云纱皱眉,“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在良州时对我当众示爱你都能做得出来,追着我进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就这么喜欢我?”

    “……”

    “我原本是瞧不上你这商女出身,不过鉴于你上次救了我,我不能无情无义,君子知恩图报,你也算走运。”

    “王举人,我想我们上次见,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已嫁人,你——”

    “还想骗我?哪家允许妻妾四处乱跑?”

    他上下打量着云纱,问,“进京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你怎么出来的?偷跑出来的?如今住在哪儿?”

    云纱十分无语,这算什么?古代的普信男?

    “王举人,你——”

    “以后别这么叫我,我年长你,就算不给你名分,也能将你当作妹妹照顾,京城离良州千里之遥,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以后就唤我一声王大哥。”

    “王晖,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纱挪着步子,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方位站,“我们并不相熟吧。”

    王晖看了眼巷口,没什么人过来,他才放心。

    “诚然,我对你并不相熟,但你爱慕我之心我已知晓,否则,你怎么恰好在那个时机出现在嵊楼,又恰好救了我呢?那天,当着众多同窗好友的面,他们都看见了,你对我又搂又抱的,若我不要你,你的名声全毁了。”

    “可是…如果我那天不救你,你不就死了吗?”

    “若你不心悦我,又何必在乎我的生死呢?”

    “……”

    云纱隐隐有些反胃,“拜托,人命关天,我那天根本就没看清楚是你,就算是阿猫阿狗我都会救的。”

    “你什么意思?”

    王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那就是个意外,是个巧合——”

    “你真当我是傻子?”

    王晖冷笑,“你能当众向我示爱,又跟我进京,然后恰好在嵊楼救了我?今日又恰好在巷口等我?云四姑娘,你若以为欲擒故纵是什么新把戏的话,你就错了,既然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就不该如此不识趣。”

    云纱实在不想跟眼前这个人废话,她提起裙摆就欲跑走,被王晖气急败坏地拽住胳膊往墙上一推,撞得她肩膀生疼。

    “你干嘛!”

    云纱忍无可忍,伸手推开他,喝道,“有病是不是!”

    王晖眼神冷硬,压低声音:“我告诉你,那日在嵊楼的事已经传开了,只要你识相配合我,就是我的机会,也是你的福报。”

    云纱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巷口又有两个男子探头,似乎认了一下才确定,嬉笑着打招呼。

    “嗨呀,春荣兄!我差点以为认错了呢,你这是……”

    他们盯着云纱,眼神有些孟浪。

    云纱再次想走,被另一男子伸手拦住:“呀,这位小娘子好眼熟啊,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春荣兄,不会你是在哪家红楼新认识的小娘子吧?”

    王晖恢复了从容的表面君子做派。

    “风花雪月亦是人生乐趣嘛。”

    “是极,是极!不过你何时换了口味,这小娘子模样清纯,年岁看着不大,不知是哪家的清倌人?”

    云纱愠声:“别用那些龌龊的眼神看我,让开!”

    拦住云纱的男子非但不让,反而轻推了云纱一下,嬉皮笑脸:“我就不让,你能怎么样?”

    “这可是京城,光天化日之下你——”

    “这小娘子还挺有性格啊,春荣兄,你从哪带出来的?”

    一直装死的王晖这会儿才假惺惺地为她解释了一句。

    “她与我乃是老乡,同为良州人,不是秦楼楚馆的姑娘。”

    “哦——老乡啊,跟着你一起过来的?”

    “算了,既然是你的人咱们就不碰了,一起带去喝酒?”

    “你们先去嵊楼等我。”

    云纱见那两人转身,瞅准时机就要跑,再次王晖拽住手臂。

    “放开我!我要去官府告你!”

    “我是举人,你闹到官府去也不会为了此事处罚我,何况你又不是京籍,更不会有人听你说话的,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比较好。”

    “我——”

    “干什么呢!”

    一声轻喝由远及近,云纱还没看清来人,就感觉王晖手臂被什么一拍松了开,她赶紧后退好几步打算跑。

    “跑什么呢?有小爷给你撑腰呢!”

    “梁程?”

    云纱瞪大了眼,总算看清了面前这个锦衣束发的男子。

    梁程帅气潇洒地推开扇面摇了摇。

    “你谁啊?做什么的?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啊?在京城脚下,胆子不小!”

    “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这事小爷就管定了怎么着?”梁程侧首问云纱,“他谁啊?你认识?”

    “良州王晖王举人。”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王举人啊?考上举人了不起啊?这次会试落榜了吧?落榜了还不灰溜溜回老家准备下一次,留在京城做什么?”梁程扬声,“告诉你,老子也是良州人,一次中举,又连中进士!像你这样的人渣,真给良州丢人!”

    似乎戳到王晖痛处,他没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晦暗,若有所思地看了云纱几眼才离开。

    离开巷子前还冷笑了句:“呵,你找男人的本事倒不少。”

    云纱皱眉,仿佛吃了蛆一样恶心反胃。

    梁程见到云纱有些尴尬,但鉴于刚才的事,又很好奇。

    “我听说你在良州时曾跟人当众表白,就是他吗?”

    云纱捂住胸口转身哕了一下。

    梁程:“……”

    熙源楼的二楼。

    云纱给自己倒了杯茶,清冽的茶香才将刚才的反胃压了压。

    “你跟我说说啊,小爷怎么说也算帮了你一回,满足一下好奇心不过分吧?你跟那个王晖真有什么关系?”

    “梁程你有病就去治可以吗?

    “……”梁程嘀咕,“这么嫌弃,看来没有关系。”

    云纱直叙来意:“杨家出事了吗?”

    “……也算吧,你怎么知道?”

    “是杨白羽姐姐的事?”

    “你消息挺灵通啊——”梁程刚要废话,被云纱眼神打断了,他只好认真道,“好吧,我跟你说,跟月华姐的夫家有关。那陈家就不是个东西,还打女人!月华姐年前不是怀了孩子嘛,后来意外流产了,陈家人不等她身子好些就硬派人来接她回去,月华姐想和离他们也不同意,就这么耗着,后来杨白羽不是考上了状元吗?听我娘说,月华姐怕闹大了影响杨白羽的仕途,就忍了下来,谁知那日月华姐身边的丫头跑来熙源楼,说陈家那畜生对月华姐动了好几次手,这次更是下了重手,月华姐躺床上一天了都没醒,也不给找大夫,杨大哥听了当即就带人冲出去了……”

    云纱听得心惊肉跳。

    “然后呢?人怎么样?杨白羽也去了吗?”

    “他原先没去的,后来杨大哥找上门,陈家拒不开门,还报官来赶人,要把他们以闹事的由头抓到牢里去,杨白羽听说了就赶过去了。”

    梁程叹道,“可惜我当时不在,不然——”

    云纱打断他的感慨:“杨白羽赶过去然后呢?”

    “然后抬出官职压人呗,当时他的任命文书还没正式下发呢,只暂时给了拟命,但比陈家高半级,官府的人一看就撤了,于是杨白羽直接找人把陈家大门砸烂了,带人闯了进去,把月华姐接了回来。”

    云纱忙着急问:“杨白羽现在在哪?”

    “在刑部大牢。”

    “什么?!!!”

    云纱噌地站起来,惊得不行。

    “别着急,不会定罪的,那陈寄壬又没死。”

    “什么…什么没死?”

    梁程解释这段时脸皮也忍不住跳了几下。

    “杨白羽是真狠呐,平时病恹恹的完全看不出来,那天他闯进陈家时,见月华姐被折磨地不成人样,他直接抽出陈寄壬的佩剑砍了他一刀……还好,还好人没什么大碍,只是事闹大了,杨白羽受了皇上训斥,扣下了任命文书,到刑部受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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