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无崖和往常一样,赶在下差之前,处理完了今日的事务。

    大臣们见他没走,都不敢走,等他站起身往外,几个大臣才对视了眼,纷纷站起来恭维。

    他们很愿意和容无崖一起共事。

    没共事之前,因为外面各种各样的传言,对他敬而生畏,生怕对方发起疯来,把他们都杀掉。

    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大臣们发现,他其实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基本上有他在,他们就会很轻松。

    容无崖处理公务,又快又好,效率很高。

    他一个人包揽下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量,他们几个人合力完成百分之十,每天都能按时按点的下差。

    不仅如此,容无崖为人很低调,话也少,偶尔提点两句,都是点石成金的教导。

    这样一来,他们对容无崖的好感,自然蹭蹭蹭的往上涨,平时也愿意跟他说几句话。

    “王爷今天辛苦了,临近年底,差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忙,您可以多分给我们一些。”

    “是啊!自从王爷来了之后,我们倒是都轻松了,本来该我们为王爷分忧解难的。”

    “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再忙十来天,就该过年了。”

    “今年朝廷放几天假?钦天监说这段时间天一直灰蒙蒙的,干燥的不像话,说不定等到了年关,还会迎来一场大雪呢!”

    “大雪好啊,古人云瑞雪兆丰年……”

    他们说着话,容无崖偶尔点头附和,几个人习以为常。

    等到了宫门口,他们目送容无崖离开,才收回视线。

    “哎!”有个大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旁边的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的问,“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也不用挑灯夜战,王爷没来之前,咱们哪一年临近年关,能这么轻松啊?不是我说,没有王爷的话,你怕是连唉声叹气伤感的时间都没有。”

    “我是为王爷可惜!”被念叨的大臣,紧了紧牙关,又叹了口气,“天妒英才啊!以前只觉得王爷在行军打仗方面厉害,结果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处理起来政务,也很有一手。遗憾的是,这么出色优秀的一个男人,一个国之栋梁,却身患怪病,命不久矣……”

    “呸!别瞎说!王爷现在好好的,你别诅咒王爷活不长!这话要是传出去,皇上肯定治你的罪!”

    “不是我说的!我也不希望王爷犯病,可是……”他朝着左右环顾了下,压低声音说道,“是李御医说的,先前他为王爷诊脉,说王爷的病,最多撑不过一年……”

    “李御医当真这么说?”另一个参与讨论的大臣,十分吃惊,忍不住问道。

    “当然!这能有假吗?我也不可能拿着假话骗你们啊!”那人满脸愁容,“王爷一旦去世,咱们大兴国的命运,还不知该何去何从。别看现在边关各国,全都一派祥和的样子,实际上他们都在虎视眈眈。就拿前段时间的南安来说,他们是最坐不住沉不住气的。”

    提到家国战事,顿时陷入一片沉静。

    都是在朝中当差的,心眼不比谁少。

    隆康帝近来频频重视武将,又是挑选武状元,又是举办几年一次的冬猎,目的昭然若揭。

    容无崖能够看得出来,朝堂中的其他大臣,也不是傻的。

    结合眼下大兴的国情,都明白隆康帝的用意。

    他们认为隆康帝的担心,非常有道理。

    现在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狼,之所以蠢蠢欲动,却不敢真的有大动作,无非是因为容无崖醒了。

    他们在张望,在等待,因为不清楚容无崖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谁都不敢来老虎头上动土。

    可如果……

    “楚家那几个倒是有点本事,他们这些年在边关,也立下不少战功。”有人想到了楚风骑一家。

    “你说的没错,可楚风骑老了,这次去堾州的时候,据说到了之后就开始身体不适,全都是楚望山将军和楚二将军在撑着,楚大将军经验丰富,但到底缺少些天分,至于楚二将军,善于谋略,可就是身子骨弱,上不了战场……”

    众人聊着聊着,不提还好,一提起如今大兴的现状,顿时感到后背发凉。

    终于有人害怕的问,“那瑞王爷的怪病,就真的没治了吗?皇上之前不是说倾尽天下之力,都要找到医治王爷的法子吗?难道我们大兴国,真的就要失去战神瑞王了吗?”

    “也有可能,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此话一出,众人迅速抿唇,他们朝着那人看去,发现对方是去年新晋的状元。

    “丁大人啊,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

    夜幕降临,涉及到了危险的话题,大臣们识趣的及时打住,各自道别后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丁大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抬眸朝着深深的道路看了眼,唇角讥诮的勾了勾。

    此时,先一步离开的容无崖,还是和上次的路线一样,先进入一家装裱店,之后才来到白听忱府上。

    “阿哥。”白听忱见到他,已经改变了称呼,他热情的挽住他的胳膊,“阿娘来了。”

    “恩。”

    容无崖点了点头,没有拂开他的手,白听忱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们并肩进入房间,见到了白娇晚。

    白娇晚视线先落在他脸上,又辗转落到二人的手上,清浅的笑意,渐渐荡漾开,“阿野。”

    “阿娘。”容无崖郑重其事的掀开衣袍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这些年你受苦了。”

    白娇晚的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

    她赶忙上前搀扶起容无崖,哽咽着说道,“阿娘不苦,苦的是我儿,你能活下来,阿娘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早些年的梦里,总是会梦到你,各种各样,浑身带血的,梦里面的你怪我把你丢下……我……我一直害怕,你不肯认我。”

    “怎么会呢?”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当时是为了活命,我都理解的。”

    母子两个人许多年没有见,上次见面,容无崖处于震惊和激动之中,没有详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这次白娇晚想知道,她问什么,他都回答,只不过他的口吻很平静。

    当时经历时,确实惊心动魄,刻骨铭心,可现在有了好的结果,那些过往,就称不上是苦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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