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肯定是出事了。
顾清辞无比明确这一点。
而且她出事的地点, 十有八/九就是在她所谓的爹妈家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语气平稳地问了林瑶家里的地址，让她帮忙保管一下林琅的手机, 保持通话畅通。
保险起见, 她还要了林瑶自己的手机号码, 叮嘱她不要跟家里人讲这件事。
林瑶是年纪不大，但人又不傻，一一应了, 未了，怯怯地问了一句：“我姐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当然不会跟家里人讲这事，有些事情，她是能感觉得出来的。这个家里其他人, 就不是靠得住的。
“暂时还不清楚, 你不用慌，过两天就能见着她了。”顾清辞声线平稳, 说话不疾不徐，莫名地让人心安。
林瑶眼圈都红了, 她有点怕姐姐会出事。
抽了抽鼻子，跟顾清辞保证：“我不会跟他们说的。要是有什么情况，我就悄悄告诉你, 也会收好姐姐的手机。”
顾清辞也语气温和地跟她保证：“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她超厉害的对不对？”
林瑶重重点头：“嗯！”
还无师自通地给顾清辞吹彩虹屁：“你是姐姐的领导, 一定更厉害！我相信你。”
所以千万要将我姐找回来了啊, 求求了！
挂断电话之后，顾清辞才察觉自己在颤抖。
在惊怒恐惧之后，不可自控的微微颤抖。
顾清辞跟林琅可不一样。
林琅遇事只能靠自己，家里边暂时除了拖后腿之外, 对她是没有任何贡献的。
大小姐遇到事情了，自己暂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时，有的是人可以依靠。
她转脸就去找了顾明澜：“妈妈，林琅好像出事了。”
泫然欲泣，话里都是颤音。
正沉迷于麻将的顾明澜，初时尚未反应过来，迷茫地：“啊？”
等她脑子处理完信息，反应过来顾清辞刚刚说了什么之后，脸色渐渐变了。干脆利落地将手上捏着牌往桌上一扣，起身跟顾清辞往边上走。一边走，一边连珠炮地发问：
“她出什么事了？”
“什么时侯出事的？”
“你怎么知道的？”
……
听完顾清辞简明扼要地将整个事情经过说一遍之后，顾明澜喟叹一声：“这就有点麻烦了。”
这个事情吧，它麻烦就麻烦在两点。
一来，这看起来就特别像是家庭纠纷，不过这不重要，家庭纠纷到了将人隐匿软禁，它也犯法不是？
二来么，大过年的，都在放假啊！要找人办事，都特别不方便。不管人家有空没空，大年初一就有事找上门来，多多少少感觉晦气，心里边肯定不是很乐意。
麻烦归麻烦，看自家女儿慌乱又心焦的神情，顾明澜还是将“要不再等等”这话咽了下去。
顾明澜先是联系了系统里边的人，大家都十几年二十年交情了，也不怕嫌晦气。对方倒是想帮忙，但一听这事情经过，就委婉地表示，找不着人要报案，原则上是48小时后，直系亲属才可以。
不过他可以先让人调看一下小区门口附近的监控，看看人到底有没有出来。
顾明澜表示感谢之后，调头就发动了钞能力，找了人私下去查。至少得看一看林琅父母家那栋楼的监控才行啊。
查看小区门口附近道路监控，有一点点用，但并不是特别有用，万一林琅是被人塞车里带出来的呢，对吧？
安排下去之后，顾明澜皱眉看着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顾清辞：“每临大事有静气，你这像什么样子？”
教训了两句之后，又抱着她安慰：“好了，别担心，林琅不会有事的。”
顾清辞仰着脸：“妈妈，这事，会不会跟贺家有关？”
她脑子里现在还是乱的。一想到非直系亲属，就连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报警立案都做不到，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一边担忧难受，一边在心里边发狠，这贺家真是没完没了了，幺蛾子一个接一个的。先是贺继开敢对她下手，紧接着就是瞅准林琅使劲作妖！
要是他们家管教不好自己家的人，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将贺家整个给解决了吧！
相比起来，顾明澜就淡定得多了。
“有还是没有，往深里查一查就知道了。”顾明澜有些奇怪：“我这两年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按理说，不应该啊。”
她这两年，除了之前忙着离婚搞前夫，逼得他不得不逐步转让手中股权之外，还让人卡了卡贺家向银行的贷款。
地产嘛，绝对重资产，要搞他们，都不需要借鉴刑法，就在银行贷款中，在有些环节里面，稍微卡一卡。我也不是不给你办啊，就是慢一点而已。
回回都给你拖个两三个月才办好，贺家的资金链已经被拖得很紧张了。
贺家那边要是有意见？
正好呢，现在全国上下，都在缩紧对这一行业的贷款，你要是不高兴，那就别要啊！
贺家肯定是不高兴的，但绝不可能不要的。脖子被人卡着，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忍着。
贺家那边明里暗里的不满，觉得之前那事大家不是协商好翻篇了吗？他们家让出来的利益，你们拿了，现在又翻脸不认人来搞我们？
问题是利益是给阮明杰的，跟顾明澜一个子儿的关系都没有。
贺家在顾明澜这里吃的憋，回头转化成怒火，全冲着阮明杰去了，变着法儿地让他不断地掏钱出来。
阮明杰被两头夹击，股权都快卖得差不多了，套现出来的钱，全都投到他自以为的“金饽饽”项目里头了。
贺家都怕了顾明澜了，因为忌惮，甚至都没有让归国的贺继开在集团正式挂职。
就又捅到她肺管子，到时侯变本加厉。
当然了，这也是时也势也。要是再早两年，到处有人捧着钱想要入场的时侯，资金充裕得很，贺家根本就不会将她这一点小打小闹的报复放在眼里。
谁让顾明澜偏偏赶上了好时机，精准出手卡点呢。
这也是顾明澜现在疑惑的一点。
贺家明明知道，因为那一回的事，她后面将林琅带在身边，就相当于是要护着的。
没道理还敢再搞一波啊。
是嫌得罪得还不够透吗？
顾清辞幽幽地道：“未必啊，贺家不是向来都管不住自己家的人吗？”
当初难道是贺家老爷子或者贺伟民授意贺继开算计她的吗？
还不是贺继开鬼迷心窍，胆大包天就做下了。
事情发生后，贺家有好生管教吗？
没有。
前头将贺继开在集团里面的职务撸了，后脚就送他出国进修呐！照样是钱给够，让他在国外好好享受。
顾明澜挥挥手：“行了，该干嘛干嘛去，有消息了我给你说。”
总不能傻坐在这里等回信吧！
顾清辞确实没有傻坐在那等回信，她跑到外公外婆书房里面，一边练字平心静气，一边在琢磨这事。
要是这事真的跟贺家有关的话，她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练什么字不是练呢？
大小姐开始一条一条地列，如何能够高效又迅速，合理合法地搞垮贺家。
如果能够顺便将贺继开送进去吃牢饭就更好了！
体系内的那人给出的反馈过来的比较快，刚用过晚饭，就打了电话过来。
“查了昨天下午六点到十二点的监控，只看到她进去小区了，没看到出来。”
考虑到今天是大年初一，这个速度算快的了。
使用钞能力的那边，一直到晚上快十点了，才兴奋地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出金主爸爸最想听的话：“我们想办法查看了那栋楼和地下车库的监控。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在昨晚九点二十分左右，有一辆七座车停在这栋楼地下车库入口位置，接走了一个失去意识的人。”
“她的脸被挡住了看不清楚，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但是背她下来的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林琅的爸爸。”
他顿了顿，强调道：“特意走楼梯下来的哦！”
有电梯不坐，背着一个失去意识死沉死沉的人走楼楼，还将车停到那个位置上，全程都没能看清这人的脸。
这要是都没问题，他脑袋拿下来给大家当球踢！
金钱的威力还是很强大的，这人还将车牌号码记下来了。
报完车牌号码之后，他还贴心地问：“接下来我们还往下查吗？你知道的，关于这一块，你们要是系统内有人，查起来会比较快。我这边吧，最快也得年初四才能搞到这些信息了。”
顾明澜表示理解。
年初四嘛，是相当一部分人开工的时间。
回复也非常干脆：“那过两天有需要再找你。”
顾明澜拿着车牌号码的信息，以及这辆车大概什么时间驶出地下车库，再次联系了之前系统内部的人。
找人沿着道路监控查一查行车轨迹嘛，这点不算违规，对方也很乐意帮这个忙。
只是让人忙活了大半夜之后，他在年初二早上回了电话过来，就挺无奈的：“昨晚这辆车从小区出来后，一路没停，最后进了明心精神疗养院。”
顾明澜：“嗯？”
林琅被送到精神疗养院去了，这是个什么样神展开？！
对方索性挑明了说：“她家人将她送到这个地方，没有监护人同意，谁都见不着她。”
“有什么办法能将她带出来吗？”
“马上就带出来不太可能。”对方沉吟片刻，压低声音给她们支了个损招：“她不是清辞的助理吗？你们可以报警说她窃取商业机密疑似潜逃。立案侦查后，她家里人必须如实交待她的去处，调查人员就能见着她。”
“只要她神智清醒，当着调查人员的面，说自己是被人刻意陷害送进去的话，接下来就好办了。你懂吧？”
“就是时间可能会拖得比较长，毕竟要证明她真的不是精神病人，这里头还有得是官司要打呢。”
因为焦虑不安，一整夜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顾清辞在一边听着，觉得荒谬又可笑。
一个人被动了手脚送进精神疗养院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但要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想要出来，却又无比艰难。
她不想跟对方打什么拉锯战，谁知道这是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呢？
大小姐上带着孤掷一注的决绝，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流畅地报出了当时保密成果的编号，以及自己的姓名，看上去非常的冷静，理智，平稳：“当时你们说要是发现有任何异常，都可以打这个电话举报。”
“同为保密人的林琅，在除夕晚上八点之后失联，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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