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跟着苏航跑，过了好一会儿大家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
那丫鬟说的是在小西院住，可他们已经跑过了小西院，到了一片荒地里。
若说小西院是苏府的柴房，放废弃物的，那这块荒地则是一小片杂草丛生连房屋都看不见的地方。
且地势阴暗潮湿，常年见不到太阳，附近的地面都湿漉漉的，石阶上布满了苔藓。
饶是此时是白日，踏进去后也觉得异常阴冷。
金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忐忑的环顾四周道：“这里一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怎么会有人住这里的。”
“郡主，我们快些回去罢。”
“等晚上老夫人从佛堂出来了，我们去问问她，没准她知道那妇人呢。”
她朝苏航大喊：“航少爷！前头没路了，快点回来！”
苏航哪里会听她的话，呲溜一下就蹿进了一人高的草堆里，瞬间不见人影。
红缨胆子大，马上跟着钻了进去。
就在此时，方才那丫鬟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她身后则是笑嘻嘻的苏航和那神情呆呆的妇人。
“姨，饼！”苏航献宝似的将金樱给他的饼全堆在那妇人身上，
那妇人并没有吃的意思，苏航也毫不在意的把饼往她手里塞，甚至还直接怼到妇人嘴里。
“小航！”苏渔轻声喊，“你姨不饿呢，我们等她饿了再喂她好么。”
苏航又往她脸上怼了几下，见她始终不张嘴才撅着嘴说：“好吧。”
哪怕这些行为放肆冒犯到了极点，那妇人始终没说话，连眼珠都没有转动，呆愣愣的傻站着。
“你们这里不太好找。”苏渔转头看向引他们过来的丫鬟说。
那丫鬟有些尴尬的笑笑：“此处偏僻，只说小西院怕是谁都摸不到，只有航少爷能找过来。”
她朝苏渔福身：“外头说话不方便，郡主随奴婢进屋子罢。”
说完她将妇人身上的饼细心收在油纸包里，掸去妇人嘴边和身前的饼屑后带着她走在前进了草丛。
草丛从外头很杂乱，走进后里面是有小路的。
小路尽头是一顶用枯树枝柴火和干草搭建的小屋，屋子极小，苏渔身形偏瘦都还要猫着身子进。
进去后空间更是小的可怜，站了四五个人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苏府怎会有这样小的屋子，人进来连腰身都直不起来，小的跟狗窝似的。”金樱忍不住嘟囔着。
那丫鬟道：“此处之前确实是个狗窝的。”
金樱：“……”
大伙齐齐安静了几秒，那丫鬟她费劲从角落里找出个小凳子，用衣袖在上面擦拭了好几遍，然后放在苏渔身后。
“郡主请坐。”
那小凳很矮，苏渔一坐整个人像直接坐在了地上，身子蜷缩着不太舒服。
特别是金樱她们几人站着挡住了小屋唯一的窗口，弄得她此时的视觉特别像只狗。
她相信这里之前是狗窝了。
金樱问：“你费心机喊我们郡主过来作甚？来半天还不知你们是何人呢。”
丫鬟再次朝苏渔行礼，“奴婢小雅，郡主还记得奴婢么。”
苏渔疑惑的看着她，细细打量了好一阵后摇头。
小雅失望的笑笑，说：“郡主当时年纪小，记不得是应该的。”
金樱拧眉：“别想着攀关系！”
小雅轻轻道：“奴婢不敢。”
她指着外头陪着苏航拔草玩儿妇人说，“那是我家夫人沁水。”
金樱和红缨面面相觑，她们算是秦舟带进苏府的第一批丫鬟了，但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
沁水？！
尘封的记忆缓缓揭开，苏渔睁大眼：“你说她是沁水姨？”
小雅激动的看着苏渔点头：“郡主您想起来了？！”
苏渔怔愣的盯着外头，怎么都没法将眼前这个傻不愣登的妇人和记忆里欢笑连连的沁水姨联系在一起。
沁水是秦舟的手帕交，秦舟成婚后因忙于家庭挣钱给苏文成读书赶考，两人的关系逐渐淡了些。
苏渔和苏航出生时，沁水还专程过来探望的。
后来苏文成考上状元在京城安家，接秦舟和苏渔姐弟二人去京城的时候沁水特意送她们进京城。
但在入京后苏渔再没见过沁水。
前后两世，时隔三四十年苏渔是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她从记忆深处刨出来。
在苏渔记忆里，沁水姨是个爽朗外向的女子，每年她总会在苏渔生辰这日买点点心送去秦家。
她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一年只来秦家这么一次，据说是苏文成不喜秦舟与故友多接触，她怕给娘亲添麻烦。
哪怕是后来送她们母女三人入京，沁水姨也只是跟在娘亲马车后，远远跟着。
仔细回想，当时沁水姨身边确实跟着个小丫鬟的，想来应该就是眼前的小雅了。
“你们怎会在苏府？何时来的？”苏渔问。
她好奇极了，感觉前世的她错过了太多信息，遗漏了很多事情。
小雅抿了抿嘴，半晌才道：“我与夫人已在苏府十多年。”
“十年？！”众人异口同声，惊讶不已。
苏渔稳住心神问：“也就是说你们是在我娘亲去世前后过来的？”
她脑海里思绪大作，若在去世前过来苏府，娘亲肯定会招待她们，她也会有印象。
如此应该是在娘亲去世，她被送去外庄后才来的。
可怎会一来就不走了？！
看着苏渔疑惑复杂的眼神，小雅深吸一口气，“郡主推测的没错，我家夫人是听闻你娘亲去世的消息后过来奔丧的。”
这话像是勾起了小雅什么回忆，她颇警惕的朝外头看，见苏航和沁水玩的欢快，草丛里并无异象后才又道：
“只是当年夫人过来后发现了些事情，便没走成。”
她没有再说下去，一直深呼吸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脸上也挂满了泪水。
“郡主，奴婢…对不住。”她抹了把眼泪，强制让自己冷静。
苏渔知道被压制了十年的情绪一旦开泄不容易停，便任由她哭完后才问：“你们是自己没走的，还是……”
小雅抽泣着接过话：“我们夫人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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