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州自己开飞机走了。
飞机落地，他给韩舟打电话，问唐艾的情况。
韩舟，“查了，什么都查不到，唐艾在这方面下了很重的功夫，就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转院治疗了，情况还好。”
情况还好，是唐艾让医生编造的谎言。
知道她病的医生护士没有几个。
他们都愿意帮忙，所以一致对外撒谎，韩舟也不关心这件事，听到什么就禀告给霍廷州。
霍廷州不信，“当时她的情况那么严重，你告诉我没什么事？”
“确实没什么事，她有老毛病，大概是胃病，小时候一直都有。”
霍廷州现在忙，暂且不能问太多，最后又叮嘱韩舟，把贝妮的事情尽快解决。
韩舟忍不住说了一句，“霍先生，你既然看清楚了你的心，为什么还要选择唐情？”
霍廷州沉默片刻。
而后他嗓音沉沉的说，“我欠唐情一条命，我该还。”
“但是你也知道，唐情是不好对付的。”
“她病好了，对我来说就不是问题。”
韩舟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但是他作为局外人，看得比霍廷州更清楚，“但是你想过没有，等你的事情解决了，唐艾也不会爱你了。”
“没有谁可以一朝一夕就忘掉藏在心里好几年的人，唐艾做不到忘记我。”他说得笃定。
韩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很久之后，他说道，“霍先生，唐情这一刻心脏，你找了这么多年，她也缝缝补补了很多年，可最后还是没有撑住。人心是肉长的，唐情一直都被你疼爱，用最好的药吊着，可是唐艾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心不会腐坏呢？”
霍廷州的心猛地一缩。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痛，他拿着手机，站在了原地。
前方，就是那位患者的住处。
他已经到楼下了。
他无路可退。
霍廷州挂断电话，来到屋子里，见里面正在办丧事。
满地的纸钱。
却听不见哭声。
死者正是他要找的，正好是今天去世，死者的父母知道霍廷州，把他带到小房间里谈判。
母亲开口，“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死了我们之后就老无所依，所以我必须要问你要足够的生活费。”
霍廷州没有时间，冷淡开口，“一千万，够么？”
母亲睁大眼。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谈判最后很顺利。
家属签了捐赠协议，霍廷州现在就可以把人运回去直接做手术。
这一场手术，是合法的。
霍廷州这一生，从未做过违法的事情，他在唐艾身上，是第一次动邪念。
事情还没做，他就想尽办法弥补唐艾，只想填满自己的愧疚。
可是他没想过，这个女人爱自己。
她有女儿，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该觉得，金钱就可以买来她的生命。
……
北城。
唐艾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掉了。
护士贴心的给她戴了一个薄薄的帽子，看起来依旧很漂亮。
唐艾浑浑噩噩，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地狱还是在人间。
她还活着吗？
随即，剧烈的疼让她清醒过来。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疼得发抖。
这场疼痛，折磨了她许久之后，才慢慢停下。
她浑身冷汗。
护士给她把衣服换了，唐艾无力的躺在床上，眼前一片血红。
她打了一阵止痛药，才感觉有一丝力气。
她捂着小腹，不知道孩子还在不在。
大概已经没了吧。
用了那些药，孩子是保不住的。
唐艾凄凉的扯了下唇角，麻木的思想，引导着她期盼死亡。
有人走了进来。
唐艾费劲的扭过头，好一会才听到声音，来人是韩舟。
韩舟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完全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唐艾了。
韩舟道，“我已经知道你在撒谎了。”
唐艾无所谓，闭上眼。
韩舟自然不会告诉霍廷州。
告诉他没有用，唐艾活不了多久了，况且，唐艾那么用力的隐瞒，想必也是不想告诉霍廷州。
他是个冷血的人，只会为霍廷州的未来考虑。
韩舟来，是想告诉唐艾关于贝妮的事。
“贝妮没找到，大概率已经没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唐艾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开口说话，“找到尸首了吗？”
“没有。”
“那就不要这么肯定。”
韩舟笑了笑，“你还是先保住你自己吧。”
他说完就要走，唐艾叫住他，“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韩舟回头。
“我死期将至，很多事情完成不了了，我希望你可以去一趟我家里，我的卧室柜子里，有我没有完成的计划，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帮我完成一下，可以吗？”
韩舟没有理由拒绝。
霍廷州毕竟欠她的，自己老板的事情，他这个下属，帮忙完成在所不辞。
“好。”他甚至不问是什么事。
因为关于唐艾的，不管是什么都很好解决。
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唐艾痛苦的流泪。
是她害了贝妮。
如果不是自己，纪子成不会跟贝妮吵架，更不会闹离婚。
唐艾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她却成了杀死朋友的致命武器。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起。
唐艾摸索到手机，接听。
里面传来纪子成的声音，“唐艾，你来找我，只要你完成我的条件，贝妮就可以活着回去。”
唐艾呼吸一滞。
她哑声问道，“在哪里？”
纪子成，“我会派人来接你，你避开你身边所有人的视线，到地下一楼来。”
唐艾想也没想就答应。
她反正都要死了，用自己一条贱命换来贝妮的安危，不亏。
唐艾咽了口唾沫，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
“你别想跟我耍花样，要是被我知道你报警，我马上杀了贝妮！”
“我不会报警。”
她要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跟小暖道个别。
纪子成答应了，“到时候你给我回电话！”
电话挂断，唐艾换了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正常人一样，叫老师把小暖接到医院附近的儿童游乐园。
小暖很喜欢玩。
但是今天，她却一直依偎在唐艾的怀里，不肯分开半分。
唐艾就这样抱着她，轻轻的摇晃，唱着催眠曲。
小暖发病的时候，她被脑癌折磨得睡不着，唐艾就这么抱着她，在病房里来回走动，给她唱这样的摇篮曲。
熟悉的场景，小小的身子，小暖的哭泣和喊叫。
一步步，咬牙走过来的日子，在歌声里逐渐清晰。
不知不觉，唐艾竟然流了满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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