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存在,答案却不一定有,或许这也并不是案情所必需要求证的一环,一路上,李毅想了很多,但一直想不出有一个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询问林女士关于现场她和谁在一起,毕竟,她才是案情中的唯一受害人。

    病房里受害人丈夫也在,案发后接到电话从外地驱车赶回来,一脸愁绪,但似乎并无太多的伤戚。

    祝愉快,林女士丈夫,竹竿一样的身板,瘦削的脸上满是风霜,一个看上去很有经历的人。职业从事医疗器械代理,一年365天,起码得有300天在外地,对于东湖突发的案子和妻子受到的意外伤害,表现出一种极大的心理歉疚。

    “他认为那天晚上如果他在家里,一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就算有小偷进了屋,他也不会让林女士受到一丝伤害。”秦刚小声说。

    李毅和祝愉快握了握手,注意的观察祝愉快,那瘦削的体格和身板,若是那天晚上他去面对一个身高175以上,强壮且持刀的凶徒,大概率也是会被秒杀,真心悬。也许,现在需要处理就不是入室偷盗、行凶、伤人,他在脑海里浮现多年前的入室偷窃、行凶杀人案。

    他们表明来意,林女士包裹着脸,情绪虽然低落,几天的治疗和亲人的陪护,基本上从案件中慢慢走出来,情绪上也不再波动,可以接受问询。

    “我们只是了解一下当时发生的一些情况,不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你尽量的回忆,想起来越多的信息,我们也就掌握越多,有助于我们分析案情和快速的抓获罪犯。”李毅语速平缓。

    林女士点点头。

    “当天你回家的时候,有留意到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吗?”

    林女士摇摇头。

    “这样,我举个例子,比如小区物业的清洁人员,平时他们都在下午两点半开始做楼层的清洁卫生,但是那天却突然地在晚上六点开始做楼层清洁,类似这种情况就叫做与平时不一样,在我们来看,可能就是一种异常。”李毅做了一个类比提示。

    林女士想了想,依然摇摇头。

    “好的,那当天晚上,你大概是几点休息。”

    “平常晚上我都是看一些综艺节目,看完电视后,基本上就会洗漱休息,时间大概总在12点前,我一般不会超过12点休息。”

    “嗯,休息之前门、窗有锁好吗?客厅的里玻璃门有关上吗?”

    “没有特别的留意,一般回家里就会关好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卧室里的窗户关上开空调,我们就住在顶层,从来就没有关过客户厅里的门。”

    “唔,是这样。”李毅点点头,“夏天也蛮热的,在厅里不需要关上门开空调吗?”

    “不需要,我们家楼层高,开了房门和窗户,对流风就挺大的,而且在湖边上,厅里不开空调也凉爽,厅里是安装了一台柜机,但是从来都没有开过。”

    一开始的问题,循例比较官式化,浅浅地沾一点案情,浅浅地涉及一点生活,李毅知道交谈是舒缓一个人情绪好方法,不过,谈话的内容必须先散后聚,一步步的去引导,直入主题是效果最差的一种模式。

    “你平常睡觉的时候,一般会把手机放在哪儿。”

    “放在床头啊。”林女士想都没想。

    “可以描述一下,当天晚上你被惊醒时的情况吗?我想窃贼进来之前,你应该是在睡梦中,他应该会有什么异常的响动惊醒了你。”李毅把问题引向某个答案。

    “我睡觉本来就浅,迷糊中听到了响动,睁开眼看见有人站在床边。”

    “你当时怎么做的,是叫喊还是想逃出房间。”

    林女士沉默了几秒钟,“我当时只是害怕,应该大声叫了,记不清,我用床上的枕头打他。”

    “凶徒的样貌特征能说一说吗。”

    林女士似在思考,又似在回忆,“我记不清,晚上黑乎乎的,我也看不清,也很害怕,就感觉有一个人影。”

    “嗯,乌灯黑火的,看不清样貌也正常,我能理解你当时的恐惧,不过你能依稀回想出他的一些特征吗?比如,大概的身高,又或者说体型的感觉,是壮硕还是瘦弱等等。”

    林女士依然思考回忆状,“没有,什么印象都没有,我就是害怕,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做了什么。”

    李毅能够理解,在黑夜里,一个女性,在睡梦中惊醒,遭到凶徒持刀袭击,其害怕和恐惧,换作男生也未必能淡定,至于凶徒有什么特别印象,只怕不在观察和记忆范围内,除了惊慌还是惊慌。

    “你看清楚他手上有凶器吗?”

    “不知道,我就大叫......然后......,我记不清了。”

    “那你们搏斗过程中,对方有发出什么声音吗,或者不断说威胁你的话吗?”

    “不记得,好像没有,可能也有吧,我真的记不清。”

    林女士使劲儿地摇头。

    “你看看这个人,想想对他有没什么印象。”李毅出示治安监控拍下的嫌疑人照片。

    林女士足足看了有半分钟,摇摇头,“不认识,没有印象。”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记忆是不准确的,在事情过去三天后,再回想,那就要再打一个折扣。

    “对了,林女士,凶徒开门逃窜后,你用手机还是坐机打的电话给小区保安?”李毅继续问。

    “我用手机给保安打的电话。”

    “嗯,那是房间里还是在厅里打的。”

    “在厅里。”

    李毅脑海里一个念头闪了闪。

    “喔,林女士,你在房间已经受伤了,在不断的失血,还坚持走到厅里打电话,是不是房间里信号不好?”

    时间凝固了大约数秒,“嗯,房间里是信号不太好,可能也是在房间里打的吧,我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我真的记不清。”

    林女士低下头,不愿意再回忆。

    因为脸上还裹着纱布,李毅无法观察林女士表情,但秦刚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李毅明白,可以确定林女士是在厅里打的求救电话。

    林女士身受五创,脸、手臂、小腿、前胸,但都是劈砍和划伤,创口虽并不深,也没有大动脉受创,失血是在创口慢慢渗出,除了当时的惊吓外,神经的紧张或许那时连疼痛也感觉不到,所以,短暂失血还不至于对她的生理产生影响。

    此时,人的条件反射应该拿起电话就打,为什么要走到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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