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构建生命网络之后,唐士道已经拥有一群全知之眼‘掌控’的神之信徒。目前是数万之量,以后还会继续增加。这些人不是唐士道的分身,更类似亡灵法师的骷髅兵,全部都在小智慧树的掌控之中。如果唐士道有需要,随时可以‘降临’或者永久占据其中一个。

    换一个角度。

    哪怕没有转生衍世的能力,唐士道也不可能被一般方法杀死……除非生命网络的生灵都死光了。

    另一方面。

    灵魂网络目前还没有露出它的獠牙。有明显,它一样具有媲美生命网络的能力。唐士道不单拥有虚空的生命模式,也同时拥有虚无世界的生命模式。所以,每一枚魂石都可能成为一个降临载体。上世人的傲慢与蔑视,在唐士道眼中毫无意义。

    此时。

    在上世秘桥中行进,唐士道和铁云斋都可以感应:又有人来了。

    而且,一定就是冲自己来的。

    上世秘桥就是这么古怪和这么可怕的地方。它并不能说‘坏的灵验,好的不灵验’。从表面上说,唐士道想要了解炼器术的知识,上世秘桥就展示出多种内容,这就是好的方面。铁云斋害怕限法之下遭遇巨龙,巨龙也来了,这就是坏事。

    但表面只是表面。

    在唐士道内心,遭遇巨龙可不是坏事,免费送一顿烤肉你还想怎样。

    一件事情是坏是好,完全看本人应不应对得住。能够应对的,再糟糕的事情也坏不了。应得不住的,天上掉金子也可能砸碎你脑袋。上世秘桥对某些人不友好,只能说,他们太弱了。或者,太怂了。又或者,太贪了。世事永远是吃一个蛋糕美死,吃十个蛋糕撑死。

    不弱不怂,不贪不求,上世秘桥会刁难你才怪。

    “两位,幸会。”

    上世秘桥的路遇很奇葩,随机的,随时随地可能遇上随便什么人。

    这些人可能故意找来,也可能无意碰上。

    “幸会。”坦白说,唐士道不管看到谁都不会惊讶。这地方不可能只有自己和元氏宗族两波人。它有无数人进入,也有无数人出去,更有无数留下。甚至说,还有无数人出不去困住了。

    “不好意思,自我介绍一下。本人罗嵬,罗氏宗族员老之一。”路遇之人自称罗嵬。

    “我叫唐士道,下世人。这位是铁云斋先生,铁氏……”

    “小族。”铁云斋抢过话头,真心不敢自称宗族:“本人只是铁氏小族的小角色,罗嵬先生见笑。敢问罗嵬先生,阁下可是罗相云的族侄,罗氏宗族罗傀大员老的族弟?”

    “你认识我?”罗嵬微微惊讶。

    “听过,倒没有见过面,毕竟你离开的时间太长了。”铁云斋仅一句话表明,这个罗嵬是‘古人’级别了。

    “我注意到,你提说了罗相云。怎么,现在罗氏宗族是罗相云定鼎立铭?”

    “是的。”

    “罗相槐呢?”罗嵬微微讶异追问。

    “战败,死亡。”

    “噢,罗相云有这么高的武力吗?那么,罗傀呢?”罗嵬再问。

    “挑战失败,重创,后来重修再战还是失败。现在罗相云给予罗傀罗氏宗族大员老的地位,他们每隔一定年岁就会再战一次。目前罗相云已经数十次胜出,罗傀还没有打赢过。”铁云斋很详细说明,因为这件事在尘上尘世很出名。

    第二梯队挑战第一梯队,而且每隔一段时期就再战一次。

    这能力。

    这勇气。

    无论挑战者还是被挑战者,双方都是非凡之辈。换成普通人,要么罗相云下了死手,要么罗傀怂了不敢再战。

    “听起来像一段佳谈。”罗嵬听着忽然笑了。

    “在上世确实是一个佳谈。”铁云斋看到这个笑容,猛然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人人都赞颂罗相云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对吧?”罗嵬笑意更深。

    “这……嗯。”

    “罗相云没有杀死罗傀,但他杀了罗相槐不是吗?”唐士道平静地搭了一句话。

    仅仅一句。

    铁云斋的脸色变了,罗嵬却仍然在微笑,古怪的微笑。

    罗相槐,罗氏宗族前一个支柱,第一梯队的豪强。在与罗相云的决战中,他失败陨亡,罗相云登顶成为新的宗族支柱。之后,罗傀挑战罗相云,失败,重创。但罗相云没有杀他,还让他重修再战。甚至,后来还委以大员老之重任。听起来,罗相云是逆势上行的典范。

    同时,他又心胸宽阔,丝毫不介意罗傀反复挑战。

    这个故事很美。

    如果不是唐士道那一句,这故事真的很美。

    铁云斋不算很了解罗卫宗族,但也知道罗相槐定鼎之时,宗家的豪强都有一个特点:名字都带有一个‘鬼’字。有什么意义无人得知,但罗氏旁支分家是没有的,也不让这样命名。现在,拥有‘鬼’字的宗家变成了旁支分家,唯独罗傀一人被委任大员老职业。

    罗傀,他成了不是宗家的宗族大员老。

    往好的方面想,罗相云对罗傀的‘信任’真是没话说了,比宗亲还亲。

    往坏的方面想……铁云斋不敢想。

    身为上世人。

    他们都没有怀疑第一梯队的传统。武力高者都是对的,胜利者都是对的,富裕者都是对的。罗相云这种人物,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品行。即使是元煞,人们也认为他所做一切都为了尘上尘世,不是坏人也不是坏事。

    第一梯队是正确的,他们不会错。

    你怀疑?

    那就是你的错。

    “唐先生,难道……”铁云斋有点思路难转,他早早习惯了自己相信的东西。

    “我是下世人,我不会恶意去猜测。”唐士道微笑。

    “不需要你恶意去猜,我可以告诉你们,罗傀大哥他大概正是一人对抗一个宗族。”罗嵬表现平静,没怨没怒,就像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只有名字有‘鬼’字的族人才姓罗,其它都是客族,包括罗相云的族老们。”

    这样一句,真相已经揭示一半。

    铁云斋脸色开始不好了。

    “虽然宗族客族不同,罗氏对待客族还很不错,一些优秀的也赐予了罗姓。然而,有优秀就有不优秀的,他们也想拥有一模一样的身份地位。庸者分享贤者的财富与地位,一开始,宗族族老们是不同意的。可是,庸者越闹随者越多,随者越多庸者越多。既然‘闹’可以分享,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所以,祸根埋下了。”

    第二段像是独白,也像一个自述。

    罗嵬的失踪似乎并不简单,更像是故意的。

    “在我离开之前,罗氏宗族还是罗相槐在执掌。但是,罗氏决定废除客族,全部纳为罗姓的旁支家族。我极力反对过这件事情,可惜,宗族诸老并不听我的,罗相槐也没有反对。老实说,我支持族人平等,但不支持平分。如果劳者分付,懒人白得,族中谁还愿意勤奋。于是,我离开了。”罗嵬道出了原因。

    铁云斋点头,心中更感不妙。

    按照这个内部因素,罗相云所做的一切……

    “我不相信罗相云可以杀掉罗相槐。即使是罗傀大哥,他也不一定赢。但是,如果罗相云‘杀掉’罗相槐,并得到罗相槐的武装,罗傀大哥就一定会输。我唯一奇怪的,他是如何杀掉罗相槐的。至于罗傀大哥的挑战,听起来更像‘喂食’。每一段时间就挑战一次,没把握就出手,完全跟傻子一样。”罗嵬不需要明说。

    能混到这种层次的法师,没人是白痴。

    有些话,不说也懂。

    好比元昶拿杨洛的母亲族人‘威胁’杨洛,让他背叛唐士道,罗相云的手段可能更绝。要知道,罗氏宗族只有一小群族人拥有‘鬼’字之名,这一小群族人……罗傀必须保全。

    罗嵬说完,场面静默。

    铁云庙没了声音。

    唐士道心里还在奇怪另一件事情。

    过了好一会。

    罗嵬忽然开口问道:“唐士道先生两句都自称‘下世人’,听起来怨气十足。你遭遇什么不平事,是吗?”

    唐士道微笑,轻轻摇头:“不,只是小事。”

    此时。

    铁云斋也在笑,笑得有点惨然:“如果真如你所言,令兄是一人对抗一族。只不过,这一位……唐先生,他大概是一人对抗一界,整一个上世界域。”

    “噢?居然有这事?相遇一定是缘,我们好好聊一聊。”罗嵬示请,很自然的,云桥旁边出现一座小亭子。

    刚刚出现。

    之前还没有看到。

    “相遇是缘?”唐士道一听这话微微讶异。

    “对。在上世秘桥,无想无念不遇,无仇无恨不遇,无缘无由不遇。我们不认识,相遇一定是缘。”

    “这地方是理想的具现化吗?”唐士道再问。

    “不清楚。虽然我停留这么长的时间,但仍然不懂它。”罗嵬微笑道。

    “难怪,你毫不隐瞒说了这么多。”唐士道内心有一种明悟。

    “这也不算丑事陋闻。”

    “嗯,也对。现在换我问一个问题,可以吗?”唐士道心中肯定了某些事,但需要一个答案。

    “可以,你请说。”

    “你们的宗族祖辈之中,有没有一个叫做‘魃’的人?”

    “噢?”罗嵬一听也是愣了。

    然后。

    很认真在思考。

    这绝对不是敷衍,罗嵬真的很认真在想。这个名字有一个‘鬼’字,毫无疑问有相似点。最重要,上世秘桥真是无缘不遇,双方相遇一定有什么原因。

    “姓罗吗?”罗嵬想了很久才问。

    “不,没有姓氏。但是,它有一个外号叫做‘鬼王’。”事已至此,唐士道也透露一点东西。

    只可惜。

    两人毫无反应,根本没有听过鬼王之名。

    “没有姓,只有名……嗯,还剩下一种可能。如果我们双方真有关系,这个魃又真是出身罗氏宗族,那么……它是女身。在很久很久以前,罗氏女子都没有姓,只有名。”

    “我感觉不是这样。”唐士道皱眉。

    “那我没办法了,因为罗氏宗族的秘密只有宗族支柱才知道。罗相槐已死,那些秘密……大概已无人能知。”

    唐士道点头。

    如果上世秘桥是无缘不遇,那,最近自己一直想着生命编织的问题,这个罗嵬就是关联点之一。

    罗相槐死了?

    不要紧,还有一个活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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