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唐士道也犹豫了。

    稻草人和永夜都没有杀掉诸神,理由肯定不是担心天蚀重现,而是担心虚空和虚无世界的崩坏。一旦虚空和虚无世界崩坏,回归混沌状态,99.9999999%的生灵都活不成。混沌状态的环境,就连一般的法灵主宰都无法平稳生活,更别说弱小种族了。

    唐士道也不想引发崩坏,毕竟这种影响太大了。如果无尽虚空重归混沌,自己为大家做的事情也无意义了。

    此时此刻。

    只剩下天蚀能量的诸神也停止了动作。

    他们很清楚一件事:永夜不会说谎,稻草人也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关于天蚀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而且,目前谁都没有解决办法。现在不是输和赢的问题。杀光诸神,天蚀重现。‘它’打赢了,活着,无尽虚空就会崩坏重置。‘它’打输了,死亡,无尽虚空一样会崩坏重置。

    现在这种状况。

    人皇会赢会输根本不重要。只要天蚀回归重现,无尽虚空就崩定了。

    “唐,如果我……”鲛姬缓缓开口。

    “不,不一定的,那是一场豪赌。”唐士道不等鲛姬说完,迅速开口打断,又说道:“杀光诸神,天蚀重现还有‘胜’和‘负’的过程。诸神没有天蚀的记忆,天蚀是什么人我们都不清楚。一半可能,他不想虚空崩坏才分裂自己。另一可能,他不在乎,只像睡一觉然后等着别人唤醒他。”

    “我们联手有可能……”

    “嗯,只是可能,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如果真可能封印住,我相信稻草人也不惜献上自己一个禁咒封印这种崩坏。稻草人没有做,它肯定猜到行不通。一旦无尽虚空崩坏,所有的种族都可能灭绝。我拥有重生与轮回之术,但,能够救助的数量不会太多。”唐士道摇头,也明白鲛姬的意思。

    说话时候,不禁又想起了生命编织。

    蛇法师等人的努力……

    涅磐重生,生灵嵌合,智慧启示,灵魂描画,能量塑造,生命演化,元素演化,时空演化,轮回支配。这九种技能‘庇护’和‘重启’一个界域绝对没问题。可是,虚空实在太庞大了,九种技能也不足够‘修复’全部。

    生命编织,它还不是禁咒……它还是少了一点什么。

    此时。

    其他人却听懵了。

    人皇跟鲛姬说什么玩意?鲛姬虽然是最杰出的神女,但,阴太衡和阳太衡都掺合不起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们的女儿插手。在尘高天这里,任何一人都比鲛姬强大吧,人皇跟她商量什么劲?

    “她是谁?”永夜声音骤响,她可不觉得区区一个神女有资格插手此事。

    这一问。

    唐士道只转头望向鲛姬,示意你不想说也不用说什么。

    鲛姬轻轻摇头:“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没关系。”

    唐士道也是轻轻点头。

    确实,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道路忽然‘没有’了,谁都不知道前面应该怎么走。

    “能说了吗,你是谁?”

    “地母。”

    “喔?”

    鲛姬……不,地母淡淡应话,场中气氛猛然一变。

    这个名词不需要猜测,也不需要想象,除了‘原始地蚀’的主人可以称为‘地母’,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甚至说,其他人根本没有胆量使用这个名字。实力弱小的法师,狂妄自命不奇怪。踏入法灵主宰这个层次,法师们必须自量自知。

    特别是知道禁咒,了解天蚀和地蚀的强者,谁都不敢妄意亵渎。

    界主称神。

    诸神也称神。

    但,只有真正的强者才知道,界主那个‘神灵’只是一个位面宇宙的主人,跟诸神相差亿亿亿倍都不止。

    鲛姬是神女。

    她自称‘地母’只有一种可能……她真是地母。

    这一刻诸神再次变色。

    他们开始明白,能够杀光他们这些诸神的不止人皇一个,这位‘地母’也可能做到。原始地蚀的权限主人,地蚀力量和虚空元壤的使用者,她的力量绝对不逊人皇。别的不说,以身份推想,古神坟场的祖冢必定是地母所建,先祖神灵们的虚空元壤躯体也肯定是她提供。

    虚空元壤的不坏属性,只有天蚀或者日蚀,月蚀才可能击破。

    换而言之。

    这位‘地母’很早之前就已经是无敌般存在。

    她要找的人……自然只一个:天蚀。

    “你以为天蚀就是其中一个诸神,所以你联手人皇前来杀他,结束诸神的限制?”永夜也能猜到理由,太好猜了。

    “对。”地母也不否认。

    “可惜啊。”永夜轻轻叹惜,又说道:“我也这么想过,却没想到‘胜’和‘败’都不是答案。如果你们不在乎无尽虚空崩坏,所有种族灭绝,你们可以动手。我能拦住你们一个,但应该拦不住两个。而且,我的宝贝儿在你们身边,我也不想拦。”

    昏暗异漾,隐隐聚焦白美人。

    不。

    应该说,聚焦于‘月神’或者‘原始月蚀’。

    “你的女儿是月神还是原始月蚀?”唐士道没有动手,暂时未想到办法解决。对战天蚀不难,胜负先不说,产生的结果才难以解决。无尽虚空崩坏,混沌重启,万族寂灭,这结果打赢了也没有意义。何况,天蚀未必这么好打。

    “有区别吗?”永夜淡淡道。

    “我只想猜一猜天蚀是人还是法术的活化体。”

    “有区别吗?”永夜同样一句。

    “喔……也对。”唐士道却听懂了。没有区别。在虚空,物质是生命基础。在虚无世界,能量是生命基础。不管天蚀是人是法术,他在虚空不是生命在虚无世界也是生命。法术不仅仅是能量,还有知识的架构。但,法术可以被法师活化。反过来,它也可能主动活化……没规定像人类这样思考才叫生命。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定义,星空的星辰也可以是生命体。

    不同的。

    星辰只是不像人类一样活动和思考罢了。

    法术是不是生命,就像问机器人是不是生命一样。你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同理,它觉得自己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无论是哪一种想法,天蚀都已经存在,并且可以影响到无尽虚空。

    现在怎么办?

    此刻,大家都同一想法,包括诸神在内。

    打?

    诸神不想打,他们也打不过人皇,地母,永夜三者的组合。甚至,其中一个都打不过。

    不打?

    人皇愿意放手吗?而且,天蚀这个潜在的‘危险’仍然还在啊。

    “人皇先生……”

    此时。

    挑战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响,也没自报身份,只说道:“只要诸神还在,虚空和虚无世界就永远有一个压顶之石。只要天蚀还在,无尽虚空就永远都有崩坏的可能。既然这样,你为何不联手地母除掉天蚀?”

    “他死了,无尽虚空就会重归混沌,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唐士道应道。

    “我们可以保护一些种族。”

    “只一些?”

    “我们的能力有限只能够……”

    “所以,你们打算自己决定诸天万族的生死?”唐士道打断道,又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我不打算用大家的命来解决我自己的难题。打算杀掉诸神的是我,打算挑战天蚀的也是我。现在没办法继续,我可没打算用大家的命来填。”

    “如果……”

    “在这件事情上,理由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我来杀诸神是为了给大家搬开一块拦路石,如果搬动之时会砸死大家,我为什么要做。尘高天有守卫,力量不够进不来。同样,我也可以留下禁咒,镇守尘高天的大门,不让诸神出去。”唐士道说了自己的想法。

    天蚀的事情无关胜负,是如何解决它。

    能打的话。

    当年稻草人和永夜早就开打了。

    挑战人群听了,也微微安心。人皇的力量封锁,大概,诸神不可能离开尘高天了。

    除非回复天蚀的身份。

    “阳太御,你们有什么想法?”大魁斗这时候也开口问话了。这些年,他们在尘高天跟诸神打了无数年,也有死伤,也有复活重修。按照永夜的说法,原来他们不算至高地位的强者,只是一个笼子里的老虎和狮子。

    “我不知道天蚀是谁。”阳太御心情也很复杂。

    “是吗?”大魁斗隐隐明白。

    “即使永夜说了,我仍然不知自己是天蚀,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我不想改变什么。保持现状,或者永远留在尘高天都行。有你们陪伴,我们也不愁没有对手可以……咦?”阳太御还没说完,忽然,昏暗的灰幕不见了。

    这不是永夜的动作,而是另一人。

    “你……”

    看到来人,所有人都爆发全力戒备自保。他们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们都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栗感觉。仿佛凡人遇见神灵,连直视都不敢直视。

    这一刻,诸神也止不住身体的战颤。

    在场能够平静的只有永夜,地母和白美人,以及唐士道这个熟悉对方的人。

    “唐,你有空吧,教我练一个禁咒。”来人一开口就提说禁咒,说得稀松平常,仿佛禁咒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

    她模样是一个小萝莉。

    感觉很天真的小萝莉。

    “为什么?”

    “上面……还有一个地方,尘外天。但是,它有一个很奇葩的要求:献上一个禁咒。或者,留下一个禁咒送入无尽虚空。需要本人拥有禁咒,并且自我剥离留下一个。好像送给别人也行,总之留下一个就行。我没想要禁咒,但我需要门匙。”

    “喔……还有‘尘外天’?我送你一个禁咒,你拿来开门,再留给我行不行?”

    “好像不行。你送给我开门可以,但开门之后貌似就不再属于你了。大概,它会随机换一个主人。我试着强行砸开,但触碰会引发制裁。我不想再死一回,懒得尝试,还是学禁咒容易。”小萝莉萌萌道,表示我就学着用来开门,我不需要它。

    众人都听傻了。

    这小家伙……

    “你找到了上世神话的一男一女?”

    “没,估计跟尘外天有关。其它地方我都找遍了,只剩下这地方。嗯?你在干什么,这些小婴儿是谁?”

    “诸神。”

    “就这水平?”

    “他们死剩一个就是天蚀,现在还是分裂存在。”

    “喔,难怪像一群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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