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做唐小白。”小孩自我介绍,又说道:“一个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小孩。本来,我以为自己无父无母。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认知’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场试炼。从那时候我便怀疑,这一切都不对,我不是没有父母,我只是把他们遗忘了。”

    “……”

    听到这个熟悉的遗忘,龙先生和唐风再一次愣了。

    他们本来以为遗忘只是很低的级别。

    而且。

    他们记录过无数故事,也认为自己已经理解并且征服了那种‘遗忘’。

    没想到。

    一个名为‘唐小白’的小孩,一个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小孩,他也‘遗忘’某些事情,还一直找不到答案。更诡异的是,这件事还不是小小关联,就是他的父母。

    “奇怪吗,我居然把自己父母给忘了?”

    “你没有开玩笑吗?”

    “没有,你们觉得这样的我需要跟这样的你们开玩笑吗?”唐小白反问。

    “你知道自己有父母,但不记得他们?”

    “对,不仅如此。其实呢,我不肯定我有没有父母,我只是猜的。”唐小白一本正经说道。

    “……”

    “我跟别人很不同。打从我拥有自主意识开始,我就拥有这根木矛和这本书。而且,我天生就拥有一种其他人都没有技艺。”唐小白轻轻一挥手,周围空间忽然呈现了无数道‘门’。不同是它们没有排列,它们都是零散的:“这种力量叫做‘万门’,是不是很耳熟?”

    听到的这一瞬间。

    龙先生和唐风想到了‘万色’,它跟‘万门’基本就是同一类概念。

    “万门跟门之墙也不算完全一致,但是,产生的效果一样。我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我并没有制造过‘门之墙’这样的存在。可是,我拥有制造它的能力。我有能力做,但又不是我做的,你们不奇怪吗?我自己就很奇怪,为什么我天生拥有这种力量。”唐小白自顾说话,似乎也想找人倾诉一下。

    “然后,你追查了自己的来历?”

    “我追查了无数的东西。”唐小白指着门之墙,又说道:“在这里的门,有一小部分都是我额外添加的。每当我找到有趣的东西,我就想扩展它,完整它。于是,我就创造了这样一扇门。你们能够来到这里,肯定也留下了好几道门,想必也知道一些东西……”

    “等等。我想问一下,我们留下门之后,我们遗忘了一些东西。那算什么?”

    “你什么意思?”唐小白奇怪反问。

    “我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关于遗忘吗?”

    “对。”

    “如果我说,有两种解释,你们信不信。”唐小白笑道。

    “请说。”

    “这算交换条件吗?你们得告诉我,无尽虚空在哪里。”

    “算。”

    “很好。既然你们这么奇怪,又是交换条件,那我就好好跟你们说一说。首先,遗忘有两种解释。第一种,留下的‘门’不是门,是你。”唐小白第一个答案就很惊人。

    “什么?这不可能……”龙先生和唐风都惊呆了。

    “我不需要你们觉得可不可能,我知道就行。确实是这样,第一种可能是你们自己留下了,但你们身上某些东西离开了。也许是你们某种力量,也许是你们的无上大炁,也许是你们某件东西。因为它们曾经与你们一体,也与你们融合为一。所以,它们认为自己就等于你们,这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过,我们……嗯……”龙先生和唐风想反驳。

    但。

    很难反驳。

    首先对方是不会说谎的,知道的也肯定自己多。而且,自己这个‘存在’是自我认知,所以‘我’是‘我’是一定对的,没谁会怀疑自己。

    换一种说法。

    在魔法生灵中,有很多生灵可以砍掉一颗头然后再长出一颗。这时候,重新长出头的生灵肯定认为‘我’没有变,我还是我。但是,那颗头也没有死。甚至说,那颗头也重新长出了另一个身体。这时候,那颗头也会认为……我没变,我就是我。

    现在问题来了。

    到底是‘重新长出头’的是我?

    还是‘重新长出躯体’的是我?

    留下一道门,也可以说等于留下了一颗头。这时候,重新成形的‘我’一定就是‘我’吗?

    “第二种解释呢?”唐风再问。

    “很简单,另一种解释就是你把‘自己曾经的一切’留下了。跟前面解释的不同,这个你不是现在,而是全新一个你。如果你们不太能理解,我就说说某些动物。有些动物,它们会蜕皮蜕壳。一旦蜕皮,它们就会长大,或者变成新的模样。你们见过吗,平凡的动物也有。”

    “知道,也见过。例如,毛毛虫可以变成蝴蝶,是这个意思?”唐风应道。

    “很聪明,没小觑平凡世界也算一种长处。没错,我正是这种意思。为什么会遗忘的第二个理由,你身边的朋友会记得‘毛毛虫’,但不知道变成‘蝴蝶’的你。当然,留下门的情况更复杂一点。可是,原理是一样的。”

    “嗯。”龙先生和唐风都点头。

    “其实用植物也可以解释,当‘花朵’变成‘果实’之后,它的本源未变,但本质已经变了。你的朋友认识花朵,未必认识果实。这样说明,你们满意了吗?”唐小白示意,表示轮到你们给我答案了。

    “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嗯……好吧,反正我也没啥事,说吧。”

    “刚才你说,第八实现者只是‘命运’,不是本尊?”唐风再问。

    “对。”

    “你确定?”

    “我见过它,当然确定。我不是说了吗,这是第十二实现者,这是第十三实现者,它们就在我身边,从我懂事之后就一直陪着我。你们知道第八实现者,我之前也找过它。本来,我以为它是一个特殊生命,拥有某种特殊力量。后来才发现,不对,它并不清楚自己的定义,它以为自己就一个未成功的修行者。”

    “实际上,它只是一个‘禁咒’?”

    “对,一个超越正常概念的活化禁咒。它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它的前主人,因为它没有见过第二个实现者,它只是孤独存在。见过我们之后,谈闲一番,它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很早就改变了。干脆这样说吧,它曾经一直以为……它的主人恋旧不舍,所以一直无法突破。”

    “结果是它舍不得?”

    “对。实际它的主人已经成功了,只是它舍不得跟它主人共同经历的一切。于是,它留下了,保存着跟它主人的一切。细听,细想,跟什么很像?”唐小白又有了那种童子式戏谑。

    “门。”

    “正确。说起来,第八实现者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道‘门’。当然,它更强大得多,也更渊博得多。”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不要太过份。”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寻问我们?”唐风这个问题不是什么隐密解谜,就跟唐小白有关。

    “难道我不能问?”唐小白还有点小孩子脾气。

    “不是,当然可以问。我只想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比我们都多得多。而且,还有第十二实现者和第十三实现者辅助,为什么求助于我们这样的弱小人物?”唐风很认真问道,也不认为对方是想耍自己,这一定有原因。

    听到这一句,唐小白也沉默了。

    好一会。

    正想说话,龙先生却抢先说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自己?”

    “喔……”

    “你刚才也说了,你觉得自己拥有父母只是一种猜想。这么说,你并不太自信。”

    “这个嘛……”

    “实际无关个人强弱。我们了解的东西都不一样,到了你那种程度,照样还有你不理解的东西。刚才你拿毛毛虫和蝴蝶举例,说明有些东西不用提强弱,在道理上是一样的。第八实现者‘自己骗了自己’这么久,没办法知道真正原由,因为它只有一个人。你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你需要外人的意见。”

    “……”唐小白沉默了。

    这一刻。

    龙先生和唐风真心看出来了。是的,真是这样。

    唐小白的力量不容置疑。

    可是。

    他猜想的‘结果’只是猜想,不代表一定就是正确的。他需要别人的意见,也不管别人是否真可以提供帮助,只要拥有不同的意见就好。跟门之墙的存在一样,没有一扇门代表绝对正确,也没有一扇门代表绝对标准。每一道门都不一样,外部内部都不一样。

    你能说哪一道门不适合你,它不对,跟你不配。

    但是。

    你不能说门之墙不对,完全没有适合你的存在。

    以唐小白的力量,他一个念头就可以创造一个同等无尽虚空,为什么还要在无尽虚空寻找答案?理由很简单,就像平凡人物翻看古代文物猜想当时的历史一样。这种猜想不一样正确,但,只要线索越来越多,关联就越来越多,自己就越容易找到正确的答案。或者说,找到更接近答案的答案。

    相反。

    如果你只见过一件古物,却要幻想整一个历史王朝。

    那么,你猜想的答案恐怕就不那么靠谱了。

    唐小白现在最需要什么?

    跟他拥有的特有力量‘万门’一样,他需要各种各样的资讯,以及各种各样的意见。不管这些东西有没有用,反正,它们就像古代文物一样,能为唐小白提供足够的线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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