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布出兵攻打武田的命令是在二月三日。

    至于田曾义昌所派来的人质则在两天前也就是二月一日抵达。然而很多人都不明白信长所谓的“甲裴花期”到底意味着什么?

    通常花期都集中于三月中旬因此信长所谓的“甲裴花期”即代表与胜赖之战结束的时候。

    接到命令之后惟任日向守光秀也开始动员坂本城的兵力。不过这一次他不需直接对甲裴出兵而是等到胜负即将分晓的时刻才和在安土的信长一起出。原来在信长给光秀的命令当中还包括了一则但书要求他必须跟随本阵出。

    接命令的光秀立即召来女婿左马介秀满。

    “秀满!这一次大人所下的命令你认为如何?”

    秀满讶异地侧着头思考然后说:“或许右府先生是想慰劳你的辛苦吧?”

    “什么?大人他会想到慰劳我?”

    “是啊!当你攻打波多野兄弟时他不是不只一次说你辛苦了吗?”

    “就算他真的想要慰劳我也不需要把我由先锋部队当中剔作而编入本阵里啊!”

    “关于这个嘛!我想大人一定反省过上次在酒宴上对你所做的事了。”

    “秀满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啊?你的意思是……”

    “我却不这么想!”光秀慎重地看看四周然后说:“他一定还在恨我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让我去打这场仗呢?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从中获得利益嘛!”

    “不让你获得利益?我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右府先生把你安置在他的身边是国灰他尊重你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秀满虽然今天我贵为惟任日向守但是我怀疑他一直都憎恨着我。”

    人心是多么奇妙啊!一旦怀有恐惧或疑惑时疑云便会逐渐扩大终至于使人失去理智。如今这片疑云正在光秀的心中四处扩散使得他脑中一片浑沌再也不能总代表地思考。

    “殿下那是你太多虑了。”秀满郎声笑道:“据我推测左府先生之所以任你为惟任日向守是为了在全国平定之后帮助你成为治理九州一带的镇守将军啊。由此不就证明右府先生还是相当重视你并且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吗?”

    然而光秀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他把我派到山阴命秀吉去攻打中国上一次也不肯采用我攻打丹波的策谋如今又不让我去攻打胜赖。你知道吗?一旦胜赖灭亡之后武田家的贵遗领可是相当庞大的喔!”

    “我知道从骏河、甲裴到信浓、上野一带都是的确是相当大的领地。”

    “那么除了山阴以外这些领地不!他绝对不会让给德川先生。即使他给德川先生顶多也不过是骏河一国而已如此一来甲裴、信浓、上野这片广大的土地……”

    想到这里肖秀似乎若有所悟地闭上了嘴。

    事情已经相当明显了。

    看来信长似乎有意把东国交给泷川一益治理如此一来当然不能让光秀去打先锋喽于是便故意要他延后出并随侍在信长身边以便随时监视他。由此看来更证明了信长已经对光秀的忠诚起疑。

    把光秀送到山阴以免他夺走秀右的功劳吗?

    “右府先生真是个可怕的人哪!”光秀说:“右府先生的想法和一般人不同一旦看那个人不顺眼就绝对不会轻易饶了对方。撇开浅井、朝仓的事不谈生在荒木、松永、本原寺、佐久间、林佐渡等人身上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么说来右府先生是有意要影视殿下喽!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秀满或许我看错了也不一定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我有预感到时候你一定会认为我的话没错。”

    “殿下!你不要尽往坏的方面想嘛!如果你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把枯尾花当成幽灵。再说如果你认为武田家是宿敌非要报仇不可那么就去请示右府先生请他让你加入先锋部队啊!你去和右府先生谈一谈嘛!我相信他一定会接受你的意见的。”

    秀满热心地建言但光秀却苍白着脸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信任右府先生那么你去帮我说说看吧!”

    他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对于既是主君也是表史、养父的光秀秀满打从心底尊敬他。然而近来光秀那凡事怀疑的态度却令秀满无法苟同。

    凡事都有正、反两面因此虽然光秀认为信长的是个恐怖、阴险、必须随时防备、不可掉以累心的暴君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信长却也因为光秀是浓姬的亲戚而对明智家十分礼遇并且处处庇护着他。

    但是近来的光秀更加怀疑自己这惟任日向守的职位只是徒具虚名而已。信长志在取得天下一旦他平定整个日本之后九州将会……光秀再度深思着实在想不出信长为何会如此憎恨他的理由。

    事实上在光秀奉命出击之前秀吉早就出兵并且已经立下不少功劳。

    对光秀而言自己和秀吉、柴田胜家、泷川一益等人称得上是织田家的四大天王也是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然而如今胜家担任北6镇护总大将已成定局而秀吉也是颇具实力的中国总大将只有自己依然还是个小小的惟任日向守。

    更令他不平的是这一次攻打甲州如果战事顺利那么泷川一益成为关东总大将也是毋庸置疑的了。如此一来四大天王之中只有他徒守着惟任日向守的虚名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光秀为此而感到烦恼并且日夜不眠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结果他变得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神经质。为了解开光秀的心结左马介秀满特地派重臣妻木主计头前往安土命他告诉信长:“武田势是明智家的宿敌因此我家主人希望能够加入先锋部队恳请大人答应。”

    由于妻木主计头请托青山与总代为向信长说项因此信长便命他担任使者到明智家传达旨意。

    令人意外的是信长并未答应光秀的请求。如果信长答应的话那么或许能使肖秀的疑虑一扫而空。

    为了这件事情来到坂本城的青山与总在见到迎接他的秀满时忍不住摇头叹息到:“唉很抱歉我没能达成你的请托。大人要我不要多管闲事甚至还大声叱喝我哩!”

    “什么?他连你也骂了?”

    “是啊!信长先生表示我们最好不要过问用兵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缺点只有他才懂得如何善用这些人的优、缺点于是他就把我喝退啦!并且警告我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这时秀满想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了)

    他了解信长的想法。在秀满认为信长必然认为这一仗只需泷川一益、德川家康及城介信忠等人就可以马到功成了。

    (或许这样反而更好哩!毕竟这场仗和对中国之战不同是一场有必胜把握的仗啊!)

    “很抱歉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家主人也只是希望能多为织田家尽点办。希望今后你能在大人面前多多为他美言几句。”

    当青山与总坐船离开之后光秀坐在明亮的客厅里望着湖面脸上充满了期待的表情。

    “怎么样?秀满!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请你原谅我!”

    “这下子你明白了吧?你要知道跟他讲理是没有用的啊!”

    但是右府先生的想法并没有错。

    “我不想再跟你辩了!你等着看吧!”

    “是。”

    “秀满!我有预感这次的出战可能会生不祥的事。”

    “在概是你太累了吧?”

    “不!你知道我精通易学、卜卦的呀!”

    “是的我知道。”

    “我会数度卜卦根据卦象显示很可能大人会在阵中对我白刃相向我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白刃相向……这怎么会呢?”

    “上次酒宴上的事不也是这样吗?由于他心中一直厌恶着我因此不论在何种场合他都会想办法羞辱我。”

    光秀对易学的研究之深是众所公认的。因此秀满的心中也开始感到不安。

    “如果你的预测成真那该怎么办呢?”

    “当然只有忍耐咬紧牙根忍耐下去喽!我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怒而波及全族啊!秀满!”

    秀满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难道信长真的一直憎恶着光秀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啊!信长只不过性急了点不懂得压抑自己的感情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虽然秀满面这么想着但是那股不安的情绪却越来越强烈。

    此时他再也无法坚决否认光秀的臆测了。

    (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啊!)逐渐地他也有了这种想法。

    “秀满!万一生事情不这是武者应该有的觉悟。我也希望不会出事但是当我在出阵中遭遇不测时你一定要好好守住这座城。”

    “是!”

    “如果万一那么你就告诉胜赖说我光秀愿意做他的内应为武田家打先锋。我是说万一的时候不过到底该怎么做还是由你一来决定吧!”

    秀满屏住了气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光秀的不安使得秀满也开始想像种种意外情况的生。这会是真的吗?或者只是由于他太过疲劳以致产生幻想呢?想到这里秀满面的全身汗毛真立。

    就在这时重臣村上和泉进来报告:“刚刚接到由远州的密探所传回来的消息武田一族的穴山梅雪入道已经变节投向德川这一方了。”

    “什么?穴山成为德川先生的内应?”

    “是的。而且长坂血遗九郎和武田家的女婿木曾义昌也先后宣布加入织田方。看来这场仗的胜负已经分晓武田家是铁定要灭亡的了。事实上我方在出战之前就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

    “嗯胜赖已经失去家臣的心哪能不败呢?”

    光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落寞的眼神望着秀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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