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知道,白子戚这人除了会管她死活,别人的生命在他眼中还不如一张皮来得令人惊喜。于是眼波转了转,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白子戚曾几何时有过这种待遇?当即心跳加快,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尽量自然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拿过自己的针线包,对封云起道:“得缝合。”然后,二话不错,用药水简单浸泡了一下针线,便开始动手缝合。

    封云起哪里有胡颜的待遇?

    胡颜缝合伤口时,大家某足劲儿地吸引胡颜的注意力,可等到封云起缝合伤口时,非但没有人吸引封云起的注意力,反而有雪上加霜的嫌疑。

    曲南一啧啧两声,道:“挺疼吧?”

    百里非羽道:“针穿过肉皮,能不疼?”

    花青染道:“封公子倒是硬气,连哼都不哼一声。”

    司韶:“他怕一张嘴,会哭出声。”

    得……这话说得,真是一个比一个缺德带冒烟。

    封云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白子戚道:“别动,否则把你肠子缝到肚皮上,可怨不得我。”

    封云起深深地感觉到,何谓群起而攻之。

    胡颜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她开口庇护封云起,不但起不到好作用,反而会激化矛盾。别人不能如何,单说白子戚,就真能将封云起的肠子缝到肚皮上。

    当白子戚最后一针缝好。

    封云起道了声谢。

    白子戚面无表情地扔给封云起一个金疮药,又坐回到了胡凳上。

    封云起自己上药后,缠上了白布带,直接裸露着完美的倒三角型上,双手抱胸,姿态慵懒地斜倚在床边,看向胡颜。

    他的身体因疼痛而布满汗水,性感得犹如一头雄狮。那眼神,深得好似两谭水,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胡颜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一双美眸在封云起的身上流连忘返。

    花青染突然道:“还说不说蒙面女子的事儿?”

    封云起莞尔一笑,风流不羁。实则,他已经在心里将除了胡颜以外的所有人都挨个暴打了一顿。这群看热闹还起哄的人,真是可恶至极!偏偏,他还不能发作!等以后寻到机会,定然往死里虐他们!

    胡颜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问:“那蒙面女子不是伪装成萱儿的老道?”

    封云起摇头:“不是。”

    曲南一问:“那伪装成萱儿的老道不是被老鼠啃噬了吗?”

    胡颜皱眉道:“没有亲眼看见,便做不了准。就算亲眼看见,不亲手补上一刀,也做不了准。”

    曲南一点头同意胡颜的观点。他本想说说白草之事,但见花青染在此,便闭嘴不谈。六名男子,看似都关心胡颜,但实则内心到底作何感想,谁又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如何得知真相?看来,只有待到无人时,再于胡颜细说白草之事。不过,有些事,他还是要提醒胡颜一二:“封云起说,他在那蒙面女子的后背砍了一刀。”似笑非笑地瞥了封云起一眼,“封公子自从内力尽失,从背后下刀子的功夫倒是与日俱增,真可谓是因祸得福啊。”

    封云起也知道花青染在场,不好说花如颜的事儿,但却不妨碍他先下个钉子给曲南一:“看来,封某砍伤那蒙面女子,让曲青天伤心了。若有一日真相大白于天下,说那蒙面女子是曲大的爱妾,封某也绝不会诧异半分。哦,对了,今日倒是匆忙,没有备份薄礼,贺曲青天纳妾之喜。”

    曲南一发现,这武功磕碜起人来,绝对不输文官啊!然,令曲南一恨得牙痒痒的却是,这群见风倒的狗东西!

    封云起话音刚落,白子戚便接着道:“恭喜曲大人了。”

    花青染、司韶和百里非羽,异口同声道:“恭喜曲大人了。”

    操!有这么落井下石的吗?!

    这仇,还真是深刻啊!

    曲南一偷眼去看胡颜,却见她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便泛起了几分不是滋味,于是厚着脸皮,对众人抱拳道:“各位的祝福本官收下了,贺礼明日送到便好。”他不想在这些人面前解释,因为……这里面有花青染。

    没有人搭理曲南一,有些冷场。

    这时,叮当带着六名扛着大包拎着食盒的男子,回到了司家。

    叮当指挥六名男子将大包放到厨房,然后拎着食盒,进到胡颜的房间,带来饭菜的香气。

    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饥肠辘辘声,以及……叮当的尖叫声。

    叮当捂着眼睛,不敢看屋里人。怎么她才出去一圈,回来后,封公子就光起了膀子?太吓人了!

    百里非羽戏谑道:“封公子,你看,你吓到人了。”

    封云起也不和百里非羽废话,直接抓起原本用来包裹胡颜双腿的外袍,重新系在身上。

    曲南一和百里非羽站起身,贡献出几。

    六名男子也不敢乱看,手脚麻利地将饭菜摆好后,便低头退了出去。

    曲南一看了一下胡颜和司韶的状况,直接道:“把几抬上床。”

    唯一配合的曲南一的,也就百里非羽一人。也是。封云起和司韶重伤,白子戚人家既是大夫又是金主,剩下一个花青染,除了会画不正宗的符,也干不了什么。

    我们素来被人服侍惯了的曲大人,只能挽起袖子当起了苦力。至于百里非羽,他倒是乐意帮忙,只不过那身子弱的,也就能搭把手而已。

    曲南一与百里非羽合力,将几摆好。

    那些袖手旁观的人们,终于开始挪动脚步,围到了床前。

    司韶与胡颜背靠着墙,坐在床里。封云起直接拖鞋上床,坐在了胡颜的左手边。曲南一和百里非羽也坐到了床上。地上,白子戚与花青染,站着。

    百里非羽的猫眼一转,突然就笑了。他指着白子戚和花青染道:“你们看他俩,像不像服侍主子用膳的小妾?!”

    曲南一瞥了司韶一眼,十分肯定,胡颜把他的脑子给弄坏了。

    白子戚和花青染同时抬眼,去看胡颜。

    封云起看向胡颜,似笑非笑地道:“阿颜,你觉得像吗?”

    曲南一、百里非羽,以及司韶,同时转头看向胡颜。

    胡颜被众人盯着有些不太自然。她并非痴傻,怎会不明白别人的心意?若这个时候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别人的好,就有些不是人了。

    不过,那蒙面女子都敢自称为神,她堂堂大祭司,怎就不能有几个仰慕自己的裙下之臣?

    这话,是私心作祟,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而已,若堂而皇之的说出口,怕是今天这饭桌上,便会多出一道菜——油炸胡颜。

    都说聪明的女子会躲避问题,胡颜却不然。偶尔,她叛逆得像个孩子。她看向白子戚和花青染,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像。”

    胡颜那模样,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磊落,恨她的无情。

    能如此轻易说出口的花,既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又认真得好似儿戏。就像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说,我就是你的娘亲,你要叫我娘亲。

    呵……够无耻的!

    所有人都无语了。

    胡颜用左手,夹菜,送进口中,咀嚼着咽下。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倒也自然。

    地上站着叮当,被人遗忘在了角落。叮当揉了揉腹部,跑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因此,大家的很多话,她再次没听见,错过了。

    美男子们拿起筷子,纷纷夹起菜。

    诡异的寂静中,胡颜突然发出一声嗤笑,道:“第一次,人这么全,却是因我受伤之故。”用筷子夹了些菜,放到司韶的碗里。

    司韶捧着碗,发现这才胡颜没有调戏他,夹得都是他喜欢吃的蔬菜。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百里非羽现在是个混不吝,哪里会在意这些,当即询问道:“你和爷说说,你都得罪谁了?怎被收拾得如此惨烈?”

    胡颜头也不抬地道:“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百里非羽咂舌道:“你厉害啊!”

    胡颜挑眉一笑,道:“天生太优秀,招人嫉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百里非羽用筷子去敲胡颜的头:“你要是总对爷这么笑,爷也就不那么厌恶你了。”

    筷子在胡颜的头上出发一声清脆的声响,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对于胡颜的身份,虽然没有捅破,但谁心里还没猜到七八分?众人偷眼看胡颜的反应,胡颜却只是歪开头,横了百里非羽一眼,道:“筷子油腻腻的,不要敲我的头。”

    百里非羽收回筷子,道:“爷没嫌你头发油腻就不错了,你还嫌爷的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着。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百里非羽在胡颜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一般。这份宠溺,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啊!

    白子戚的视线在百里非羽的腹部一转,大概猜出,那致命的伤口,应该是燕归为了胡颜留下的。

    胡颜看似不羁,实则……最是重情。她受不得别人对她的好。

    白子戚的唇角弯了弯。

    突然,司韶十分突兀地问:“那个叫米虎的人抓你,可说是为了何事?”

    胡颜看着司韶,慢悠悠地道:“事儿不大,也没说要我性命。”

    司韶微微额首。

    胡颜接着道:“就是想割我的舌、挖我的眼,然后……破了我的处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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