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男人声情并茂地诉说自己的遭遇。

    在他的描述中,他就是一个好心帮助别人,最后却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一顿的无辜路人。

    别说京兆府门口的百姓们全都为他愤愤不平,就是公堂上的京兆府尹也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宋宴淮。

    宋宴淮这个人,京官们都略有耳闻,不陌生!

    只不过大家以前认识他的时候,都是因为秦王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在大家心里,也早就在宋宴淮的身上贴上了秦王那方的标签。

    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两人会闹掰,他会舍弃秦王,扭头就去参加科举考试!

    殿试后,宋宴淮高中探花,按照规矩入了翰林院。

    很多人都觉得,这些入了翰林院的进士们,接下来就能在大盛官场大展拳脚、施展自己的抱负和野心。

    状元、榜眼、探花是进士中的翘楚,他们未来的路跟同届的举子们相比,应当更加平坦!

    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科举成绩好,并不代表他们在官场上就能一帆风顺。

    翰林院里,多的是前几届遗留下来的状元、榜眼、探花。

    大盛有九州,九州治下需要的官员那都是定好了数量的,如果没有人致仕,翰林院的这些人便只能待在翰林院消磨时光。

    而有能力无背景的人,在翰林院也是无出头之日的,想要出头,没点小心机,那是不行的!

    宋宴淮先前跟秦王走得太近了一点,这就导致他一入翰林院就被翰林院的那些人给针对,他在翰林院可谓是如履薄冰!

    最累的活计,大家都不乐意干的活计,全都丢给了他!

    虽然翰林院里的事情都不需要体力,甚至脑力要求也不高,但是事情又多又杂,还是挺麻烦的。

    就像宋宴淮,入了翰林院大半年了,他就只干了一件事,把两屋子的皇帝起居录给整理分类完成了,这事儿可积压了好几年,一直都没人愿意干!

    主要是起居录枯燥又繁琐,记着的都是些小事情,大家看着看着就眼皮子打架,然后就整理不下去了,翰林院无人整理,就全都堆在了一起,这不宋宴淮刚刚去,就碰到了这堆事儿!

    京兆府尹看着站在公堂上的宋宴淮,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青年是很有才华,行动力也强,比那些尸位素餐的那些人好多了,起码宋宴淮能干啊!

    就是他早些年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偏跟在了秦王身边呢?

    京兆府尹为他惋惜,不过惋惜归惋惜,要是宋宴淮真无缘无故就打了人,那他要是会按照律法行事的。

    “宋大人,你有什么话要说?”京兆府尹问道。

    宋宴淮抬头,声音平静道:“下官跟他动手是有原因的,他往下官的眼睛里洒了辣椒水。”

    “大人明鉴,草民真的没有往他的眼睛里洒辣椒水。”跪在地上的男人大声道,他眼睛红红的,倔强地仰着头,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两个人模样,大家都会误认为是宋宴淮欺负了对方。

    可作为宋宴淮的枕边人,叶千栀是毫无理由就站在宋宴淮这边的,她相信宋宴淮说的事情。

    她家夫君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动不动就暴力伤人的人,他会突然出手打人,肯定是对方做了什么,触及到了宋宴淮的底线。

    叶千栀冷眼看着男人痛哭流涕,把他手里的荷包送到了桌案上,任由京兆府的仵作检查。

    术业有专攻,仵作尸检是一把好手,但是检查荷包上有没有被人动手脚,他就不太行了,不过他把荷包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仵作沉声道:“上面没有辣椒的味道。”

    没有辣椒,这岂不是说宋宴淮刚刚说谎了?

    男人听到仵作的话,登时就挺直了腰杆,他伤心道:“草民本来是一片好心,谁知道好心没好报,不仅被打了一顿,还要遭受对方的污蔑。”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京兆府尹听到男人的悲痛的哭泣声震得耳膜都疼,他拿起惊堂木,拍了拍,“肃静!”

    男人被惊堂木吓了一跳,登时不敢再哭了,只是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看着十分可怜,在场有些暴脾气的人恨不得上前打宋宴淮一顿!

    “宋大人,你可有什么话要辩解?”京兆府尹看向宋宴淮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悦。

    宋宴淮能说什么?明明他是实话实说,可是仵作检查的结果,却说荷包上没有辣椒,若是没有辣椒,那么这男人举着荷包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被辣疼?

    他知道自己要是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那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为了脱罪,胡言乱语!

    可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啊!

    “大人,民妇有话要说。”叶千栀看到现场的形势对宋宴淮不利,有些着急,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眉笔,把自己的眉毛画得粗糙了一些,又拿着胭脂稍微改变了一下容貌,这才出声道:“民妇早些年跟家里人四处游历,那时候听说过有一种药粉闻起来无色无味,沾染在了皮肤上也不痛不痒,可是这药粉若是落入了眼睛里,效果跟辣椒水不慎入眼是一样的。”

    叶千栀此言一出,不仅京兆府尹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全都议论纷纷了起来。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药粉么?

    大家不太相信!

    “大家不信我说的话,可以试验一下,只要这荷包上有药粉,扬一扬,就知结果了。”叶千栀说的是信誓旦旦,但是在场的人全都不相信。

    主要是大家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会觉得叶千栀说的是无稽之谈!

    “肃静!”京兆府尹拍了拍惊堂木:“跟案件无关的人,不许妄言!”

    “民妇不过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罢了。”叶千栀说道:“民妇也是想要证明,有些事情,大人不知道,不代表就不存在,有些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

    “本官知道该怎么办,不需要一个妇人指手画脚!”京兆府尹见叶千栀一直说个不停,还以为她是故意来闹事的人。

    叶千栀知道靠说肯定是不能让人信服的,她给立春使了一个眼色,立春了然,她悄悄从叶千栀身边离开,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叶千栀身上的时候,她偷偷溜到了仵作身边,一把抓起了荷包,冲着人群抖了抖!

    粉末随着她手的抖动,从荷包里飘了出来,众人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一阵阵刺痛。

    立春很机灵,抖完了荷包,趁着大家伙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先溜了!

    她出现得突兀,又毫无预兆,所以京兆府尹派人去抓她都没能抓到人。

    但是她这一手,确实证明了这荷包里面有叶千栀所说的药粉,这种药粉,确实是会造成人眼睛刺痛,就跟沾了辣椒水一样。

    这个事实证明了宋宴淮没说谎!

    宋宴淮没说谎,那么说谎的人是谁呢?

    京兆府尹的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被人这么盯着,男人顿时慌了,他没想到世上真的会有人能认出荷包里的药粉,那人明明说了,这药粉没有人认识啊,可谁知道偏偏就有人认识!

    他结结巴巴地辩解道:“跟我无关啊,这荷包也不是我的。”

    京兆府尹这才想起来男人开头就说了,他捡到了宋宴淮的荷包,把荷包还给他,谁知道无缘无故就被宋宴淮揍了一顿。

    难不成这荷包是宋宴淮的?

    他的目光刚刚落到了宋宴淮身上,就听到宋宴淮扬了扬眉,自豪道:“媳妇管得严,下官身上没有一个铜板!”

    “......”京兆府尹无语,媳妇管得严是好事儿么?

    这种事情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不觉得丢脸么?

    可宋宴淮不仅不觉得丢脸,他说话的语气还挺自豪的!

    双方都说这荷包不是他们的,线索就断在了这里,荷包是谁的没弄清楚,不过宋宴淮打了人是事实,所以京兆府尹让他赔了对方医药费,算是了事!

    宋宴淮是文弱书生,就算打了人,力气也不大,对于跪在地上的男人来说,他的力道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宋宴淮是不乐意给银钱的,不过要在公堂上跟他扯皮,宋宴淮也没这个耐心,最后他让墨玉回家拿了一两银子,算是赔给对方的医药费。

    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开来,跪在地上的男人冲着宋宴淮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笑容,只是他的笑还没有绽放,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整个人跟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叶千栀从男人身边翩翩然离开,她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己的马车旁,爬了上去,她刚刚坐下不久,宋宴淮也过来了。

    “宋大人,你以前去上班不都是坐马车去吗?怎么最近改走路了?”叶千栀见他上来,挑了挑眉,问道。

    “没改,就是我想到你喜欢吃栗子糕,打算买点带回家。”宋宴淮声音温柔:“谁知道刚刚下马车,就被人碰瓷了。”

    “他是故意的?”听到碰瓷两字,叶千栀不由得问道,她挺诧异的,宋宴淮就是一个翰林院的编修,有谁会来碰瓷他?

    “嗯。”宋宴淮点头。

    那会是谁呢?叶千栀和宋宴淮自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对方的目的明显不纯,似乎是想要让宋宴淮犯事。

    “既然有人要害我们,那咱们是不是得让人盯着刚刚那个人?”叶千栀想了想,不放心道:“以后你身边得多带点人,不要让人有机会碰瓷你,这次是个男人,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换成女人?”

    男子碰瓷还好说,这要是换成了女子,那宋宴淮是负责呢还是不负责呢?

    “记住了。”宋宴淮笑着答应了下来。

    叶千栀得了宋宴淮的准话,这才高兴地扬了扬眉,虽然这次的事情,对宋宴淮没什么影响,不过叶千栀还是不会轻易放过想要算计他们的人。

    这不,刚刚她经过那个人身边的时候,就使了点小计谋,让他这几天吃点苦头。

    “你刚刚说要给我买栗子糕,但是你又说你身上没带银钱,你拿什么买栗子糕给我吃呢?”叶千栀想到刚才宋宴淮在公堂上胡诌的话,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宋大人就不怕今天的话被传了出去,以后大家都误认为你是怕媳妇的人?”

    “传就传了,我怕什么?”宋宴淮丝毫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刚刚没有买到栗子糕,所以他让车夫先去买栗子糕,而后才回家。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叶千栀没了煮饭的心思,便让厨娘随意端了几道菜上来,两人随便吃了点。

    饭后,叶千栀去洗漱,宋宴淮则先一步回了房间。

    等叶千栀洗漱回来,刚刚推开房间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暖意。

    叶千栀一愣,她走到屋里,把门关上,屋里的暖意愈发明显了,她走了两步,就见地上铺着毯子。

    毯子从门边一直铺到了床榻前面,叶千栀脱了鞋,走在上面,等她绕过屏风,看到室内的床榻时,微微一楞。

    床榻没变,但是以前用的床幔和被褥换成了她喜欢的颜色,桌边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枝梅花。

    靠近床榻边上的窗户上挂满了一串串的贝壳串起来的风铃,窗户开了一条缝,有风吹进来,把风铃吹得叮咚作响!

    “温言,这房间是你布置的?”叶千栀眨了眨眼,看着屋里的一切,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宋宴淮的审美虽然不太行,但是他品味还是很高的,起码他自己的屋子里,就不会弄得花里胡哨!

    叶千栀跟他相反,因为有一颗少女心的缘故,叶千栀比较喜欢粉粉嫩嫩的东西,不过这房间不是她一个人的,叶千栀便没有动手改变,而是按着宋宴淮的习惯来。

    却没有想到,宋宴淮会为她而改变。

    “我记得美人妆里面的布置都是这样的,我猜,你应该很喜欢这样的布置。”宋宴淮浅笑:“叶姑娘,难得归家,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跟你约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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