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森赞不绝口地说:“我觉得你看后能理解的!他太好了。而且说真的,他一出现,整个人就是戏里这个男二号,他说就连造型都是自己琢磨的,这个我都还没仔细设计呢,一看到他立刻觉得,就该是这样啊!”

    ……这也太凑巧了吧……

    不过,此时视频开始播放,顾卷就专注于观看了。

    短短4分多钟的一段戏,街头露天咖啡馆边人来人往,手机录制的镜头还有点抖——但是顾卷看完,和汤姆森现场看后一样,觉得可真棒。

    那样的震惊痛苦,和深切的绝望!可能没有展现得特别精细,毕竟这也不是电影银幕,但无论如何,这个表演方向和形式,凌焕抓的太准确了。

    有几个瞬间的,顾卷几乎觉得,凌焕做出来的表情和动作,正是他脑内只构思过雏形、但一时还未摸出演绎方式和具体行为逻辑的成熟展现?

    凌焕的进步很大呢……

    如果是现在的顾卷去演,还做不到。他或许需要继续闭关反复推敲一阵子,才能演绎出来和不断精进。

    汤姆森更是觉得,这个叫凌焕的演员对角色的理解,无比契合他对这个角色的设想,简直是浑然天成!

    顾卷心服口服地和汤姆森一起感叹——真的很好很好诶。他想,自己果然还是需要继续努力的呀!

    他与汤姆森李友好地告别后,独自回到公寓。

    然后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看到了有能力的同龄人,甚至感觉戏路相仿——说实在的,还是让觉得自己对角色领会的能力不错的顾卷,有点受打击呢。

    直到感觉自己这么萎缩下去,会变成一条粘叭叭地贴在床上的小咸鱼,他才决定痛定思痛,振作起来!再想下去,只会越来越钻牛角尖。

    他要继续学习,只要还在演戏,就一定会有进步嘛。

    米姐打了电话问他们会面的情况。

    顾卷介绍了,还不无羡慕地坦言:凌焕的确演的好,那一段戏,他用小小的手机屏幕看着,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张力和娴熟。

    米姐判断,在表演上,顾卷的灵气和天赋一直是备受赞扬的。连他都这样推崇,看来那位她以前看顾卷资料时就不太喜欢的凌焕,的确演的不错——看来,这部电影,没有什么办法了。

    现在正卡在年底,直接递本子过来的,已经在前一波被筛选掉了,再回头去找不太合适,剩下的档次不会很高。

    她看顾卷沉默着不讲话了,也怕他受打击大情绪太低落。米萍就迟疑了一下,轻声问:“卷卷,你看需要我找万特助说一声吗?或者你和傅总讲更方便……”

    顾卷知道她的意思,摇着头说:“不要不要,凌焕演的比我好。”

    米萍于是说:“看你了,那也可以跟傅总聊聊解解闷呀?”说完她自己心里都在给自己鼓掌——绝了,经纪人鼓励艺人拿顶头大boss解闷儿,也就能和顾卷这么说了。

    顾卷这几天本来也是和傅凛发了发的。虽然只是些:工作去啦、吃饭了、早点睡觉的无营养话题,不过他意外地每次都心情会好些。

    等跟米萍告别,他就打给了傅凛。

    一开始就说了不希望傅凛插手帮他抢机会,然后冷静陈述事情过程,同时也是给自己的工作复盘复盘。不过说着说着,还是有些沮丧。

    傅凛耐心地听着,听出了对面人蔫巴巴的心情。他的声线还是一样沉稳平静:“卷卷,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工作圈子竞争激烈,如果你想只靠自己的专业水准拿到好的机会,就要更积极地去争取。”

    顾卷的性格比较佛系软和,傅凛清楚,他自己也明白。

    顾卷承认,自己是有些潜意识害怕太激烈的竞争——在平时的状态下。

    而且,对方还是凌焕……

    傅凛解释,“卷卷,这和对方是谁无关。任何行业要做好,都要有对事不对人的时候。”

    顾卷沉默了片刻。

    他得承认,凌焕在视频里的表现的确惊艳了他。戏路一致的前提下,凌焕的表现比他青涩的尝试可以说驾轻就熟。

    或许自己就是下意识因此有些胆怯?

    “卷卷,你说凌焕把你想到的东西演的淋漓尽致,他确实很好。但如果你再认真想一想,是否对那个剧本和角色,还有其他层面和角度的理解呢?”傅凛不懂演戏这些东西,不过他了解顾卷。

    每次给点压力就总有意外惊喜的,他的卷卷。

    顾卷很认真地感谢了傅凛,挂了电话。想了想,他掏出笔记本,咬着水笔,开始琢磨。

    汤姆森李导演在国内跟有关省份协调景点拍摄申请的时候,接到了顾卷的电话。

    对方很认真地请求他就这样用连线直播,看一下自己对角色重新思考后的想法,只演一小段就好。

    汤姆森李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游人群,又看了看对面表情严肃坚决的年轻演员,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给你15分钟。”

    15分钟后,汤姆森李对着手机屏幕,良久无言。

    他最后摘了墨镜,抬手擦了下眼角,苦笑着说:”这以后,我在国内的年轻演员经纪人眼里,估计就成了反反复复的墙头草和洪水猛兽了……”

    对名誉还是有损的,可是——

    电影九个月后开拍,汤姆森李让顾卷的经纪公司这天晚上就联系他在国外的电影制作方,签合同。

    顾卷已经大汗淋漓,简短道谢,然后给傅凛、米萍各发了说他拿回了汤姆森李导演的电影那个角色,就仰面躺倒在床上。

    他好不容易才出戏,又平复了许久心情。

    蓦地,他想起,凌焕之前去尝试竞争这个角色的时候,没有和他说过。这次事情又有转折,会不会联系自己呢,要怎么样应对好?

    如果问傅凛,大boss一定会说零和博弈凭本事分输赢,没什么好尴尬的吧……

    他想着睡着了。

    不过凌焕那边迷之沉默,似乎默默接收了结果,其后几天,也都并没有再联络过他。

    儿时伙伴长大后各有际遇,渐行渐远……

    顾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不过工作一来,加上每天和好友群里的大家聊天说笑,和傅凛也会打电话,他就暂时忘记了这些。

    这部电影的筹备期有点长。汤姆森导演说九个月,跟他相熟的那家制作公司的制作人则苦笑着,按照对这位导演的了解,定在了9-15个月。还说,估计是15个月了……

    确实够久的,不太好一直准备进组不接工作。

    于是,顾卷从赢回心爱角色的喜悦中清醒过来,他马上要再次面对最最头痛的、选剧本的问题啦!

    幸好,最近也有不少项目在寻觅演员,只不过这样的项目,就需要参加公开试镜了。

    而且极少有要男主角的。

    业内几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刚爆红的年轻人,吃找上门的资源就能吃一阵子,轻易不会去试镜——

    尤其是公开试镜。

    因为根基还不稳,怕万一不成,消息发散会打击粉丝群体的积极性,被赢家压一头不说,还影响口碑。

    米姐犹豫着说了,顾卷却当即同意。

    “没问题!米姐,我现在不用在乎什么咖位,只是想演好的戏、好好演戏。多试镜很好的,哪怕没拿到角色,也可以学到东西呀!”

    养母高美慧也在当天的视频通话里听到了顾卷的近况,本来担忧顾卷工作会不会太累了些,看到他依然是言笑晏晏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傍晚,顾卷在和傅凛吃晚饭时,还念念不忘地又说起来。

    他感叹,自己还有得学呢,“我呢,之前听起居郎的导演编剧和苏平老师他们的评价,还有学校老师同学夸得太多啦,就、可能存在认知上的偏差,以为在同龄人里自己的能力不错,就有点骄傲清高来着……”

    顾卷尝了尝傅家大厨做的芥末白菜墩,呛得眼泪汪汪,小猫一样揉揉眼睛,可是好好吃啊。

    一边吃一边还要对着傅凛继续分析。

    顾卷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蔫蔫地,不过还是坚持地往下说:“其实,身边人毕竟和我比较亲近吧……”总夸自己悟性高啊有天赋啊……其实,可能也有偏向自己的原因吧?

    他接着分析,“虽然我平时都觉得不能骄傲……但这样的想法还是难免在潜意识里。就、有那么一点翘尾巴。现在我知道啦,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要有竞争的。想要得到,就要更加努力、要懂得为自己想要的未来争取才行!”

    傅凛含笑听完了这一大段正能量的感慨,然后问:“要不要找些娱乐项目,放松一下心情?”

    顾卷其实也在想要不要休息一下,维博上的卷粉都一边期待他的下一部资源,一边心疼卷卷现在是小劳模呢。

    “咱俩去做什么?”

    咱俩——顾卷现在习惯的这类用词,让傅凛很愉快,“去h市看海?上回不是说,你在电影里看到人吃一种有五角星刺儿的大螃蟹吗,那边冬天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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