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孟汝杳这才松了一口气,支起的身子又重新躺了回去。

    “哥哥,江公子都说了,我身体没事的。”

    孟杲卿点点头,听见江月令如此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劳江公子了。”

    江月令微微颔首,收拾好自己东西之后,抬步走出宫殿。

    本以为孟杲卿会多陪孟汝杳一会,但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头看过去就发现孟杲卿也跟了出来,他微微侧头看向孟杲卿,有些意外。

    “殿下不多陪陪公主?”

    “我今日有事。”

    话落,孟杲卿对着金玉吩道:“将江公子送回太医院。”

    说完这句话之后,孟杲卿抬步离开,衣摆翻飞间,雾色的衣衫如同澜漪般朝两边荡开,软薄的料子贴在腿上,勾勒出修长的腿型。

    明明是普通的衣服,普通的料子可是穿在孟杲卿的身上就变得不同了,比起旁人多了三分仙气缥缈感。

    有风吹过发丝,也对他收了三分力,恐惊了孟杲卿。

    他望着孟杲卿的背影,深深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有什么是比孟汝杳还重要的呢。

    ——

    宋仁意一人坐在茶楼之上。

    下了早朝之后,她便换了一身衣服,此刻一身淡紫色衣裙,头上梳着倭堕髻斜插着一根玉簪,淡紫色柔软的丝带系在发丝间,垂在脑后,若隐若现。

    眸子微微上挑,衬得女儿柔媚。

    她坐在二楼软塌上,望着窗外的晚花河。

    有风吹过,荡起无尽发丝,又延绵出无尽的情意。

    正当宋仁意看着窗外风景出神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叩响,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姑娘,有一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

    宋仁意转了转眸子,有些意外,旋即道。

    “让他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身烟青色袍子的沈泠修走了进来,表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也不看宋仁意,径直坐到了宋仁意的对面。

    宋仁意弯了弯眸子,将一直攥在手心焐热的瓜子递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这瓜子一直攥在她的手心,上早朝的时候就一直攥着,可惜没有机会嗑。

    沈泠修看都没看那递过来的瓜子一眼,略微撇开视线,看着窗外的晚花河,冷声道。

    “我看看今日都有谁来茶楼,没成想宋大人的人缘好得惊奇。”

    对于沈泠修的阴阳怪气,宋仁意也不生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御使大夫,有监察百官之责,那些大人怎么敢跟我来这种花柳之地。”

    “愿者上钩。”沈泠修勾起唇角,看起来在笑,但一点都感受不到愉悦:“宋大人这钩下的也太直了。”

    “你不是来了吗?”宋仁意挑眉。

    “宋大人提醒的是,我现在就走。”

    言罢,沈泠修站起身来,作势就要离开。

    却被宋仁意一把扯住了袖子。

    “沈大人,我也没那么清廉,我邀请他们来这里,也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一点,我是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宋仁意软了软声音道。

    “而且,这晚花河晚上的风景极佳,沈大人不留下来多看一会?”

    沈泠修目光下移,落到宋仁意抓着他袖子的手上,那指尖刚刚磕了瓜子,还沾了口水,晶莹剔透的,此刻洇在他的袖口,慢慢濡湿了布料。

    他眉头紧皱,面露嫌弃。

    微微用力一甩袖子,将宋仁意抓着自己的手给甩开了。

    “我不愿意跟你同流合污。”

    宋仁意啧了一声,看着沈泠修的背影。

    “沈大人未免也太不念旧情了,尝都尝过了,现如今不过是沾在袖子上便这般嫌弃,沈大人又装什么清高?”

    闻言,沈泠修转过身来,脸色依旧如常,但是她从沈泠修的眉眼之间尝出一丝愠色。

    沈泠修生气了。

    他抬步上前,一直走到宋仁意面前才停下。

    宋仁意抬头还看着他,眼尾带着笑,但逗弄之意大过于开心之情,他微微俯身,鬓角的发丝垂下来,和宋仁意胸前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清冷极淡的瞳孔对上宋仁意的眼睛,好像是一把极薄的冰刃要扎进她的心里一样。

    “是我不念旧情,还是宋大人不念旧情,宋大人自己心里清楚。”

    宋仁意依旧笑着,看着沈泠修如同琉璃般的眸子,她最喜欢沈泠修的眼睛了,干净清澈,却谁的模样都映不出来。

    “是我…是我把心比天高的沈大人给甩了。”

    看着宋仁意眼尾嘴角的笑意,他直起身子来,与宋仁意保持一定的距离。

    “得意?”

    宋仁意摇头。

    “后悔。”

    她又重复了一遍,眼睛盯着沈泠修的眼睛,就连笑意也微微敛去,这番话说得极为认真。

    “后悔死了。”

    他没再去看宋仁意,抬步就要离开,可身后再次传来宋仁意的声音。

    “沈大人今晚来了这里,明日就不怕我在朝堂上参沈家一本?”

    “宋大人最好别手软。”

    说完这句话,沈泠修不再留恋,抬步出了屋子。

    待到沈泠修离开之后,宋仁意低头将胸前的发丝微微拢起,攥在手心,转头再次看向晚花河,嘴角漾开一抹笑。

    虽然不能亲嘴了。

    还能斗斗嘴也不错。

    ——

    孟杲卿刚出生的时候,钦天监便说他天命灾星,不能继承皇位。

    他起初还觉得嗤笑,什么灾星,不过就是因为他是挽颜公主的孩子,身体里流着一半南诏的血罢了。

    可现如今,细细想起钦天监的话。

    在想想他身旁的人,似乎都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想至此,孟杲卿嘴角扯开一抹讽刺的笑。

    兴许他真的是灾星吧。

    杳杳离开他没准病就好了。

    他从未想过争夺皇位,可是此番杳杳远嫁南诏,他这个做兄长的总得给妹妹做什么。

    马车刚刚行驶出闹市,便突然停了下来。

    缰绳拽紧,马匹嘶鸣声刺耳,惹得马车上的人微微皱眉。

    “怎么了?”

    车外小厮回道:“殿下,有个姑娘拦在我们马车前。”

    孟杲卿睁开眼睛,将车门打开,朝着外面看过去。

    就见一粗布麻衫的女子拦在马车前,姣好的脸蛋因为右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而毁去了那三分的娇美。

    这道疤,没人比孟杲卿还要熟悉了。

    这就是他亲手划出来的。

    白拂拦马车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不管是被打死也好,还是被马车碾死也好,总比落到陈筝手里要好。

    可此刻她睁开眼睛,瞧着马车中走出来的玉人,愣了愣神。

    五殿下。

    身后的马蹄声逐渐逼近,白拂回过神来,跪倒在孟杲卿的面前,乞求道:“殿下,救我!”

    孟杲卿站在马车上拧了拧眉头,与此同时那骑马的府兵到了近前,瞧见孟杲卿之后,一个个翻身下马,对着孟杲卿行礼。

    “小的见过五殿下。”

    随后看了白拂一眼低声道。

    “殿下,此女子盗窃王府上的财物,证据确凿,奉了世子的命前来捉拿。是小的办事不利让这女子扰了殿下的清净,小的现在就将人带回去。”

    话落,那人对着身后的府兵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上前抓人。

    “不是!不是的!”白拂拼命摇头否认。

    “我没有偷东西!”

    孟杲卿没说话,他自然知道白拂没有偷东西。

    陈筝每次抓人都会给自己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次不知又想出了什么恶心人的游戏,要将白拂抓回去。

    若是平时,他是不会管的。

    可人只要管了一次,便想着第二次。

    他不是好人,但也想送佛归西。

    他转头看着那些府兵,沉声道:“既然她偷了东西,那便让三法司的人来抓人。”

    “这……”那些府兵对视一眼,皆面露为难,最后还是那个为首的对着孟杲卿说。

    “世子让我们将人带回去,交由世子处置,殿下还是不要让我们为难的好。”

    见那府兵不答应,孟杲卿面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下去:“按照北魏律法,不管犯了何错都应当交由三法司处置。”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不知道什么时候三法司多了宁王府的名字?”

    此言一出,那些府兵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骑上马便匆匆离开了。

    孟杲卿见此收回视线,弯腰要回到马车中,可白拂突然跪倒在地,开口乞求:“殿下,求您带我走吧,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按照陈筝的性子确实不会放过白拂,可是那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不想看见白拂盯着这张脸死在他面前罢了。

    帮了两次而已,还真以为他是大好人?

    “那姑娘现在就快点跑吧,往城外跑,还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跑出去。”说罢,他坐回了马车中,无视白拂的声音,吩咐小厮驾马离开。

    这厢,等天色逐渐暗下来。

    晚花河也变了一个样子,这河畔不再是文人墨客,而是一个个脚步虚浮的男人或者身姿妖娆的小娘子。

    宋仁意坐在二楼,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看着楼下的景致。

    “我就说这晚上的风景更好看,沈泠修这个没有眼福的。”

    话落,她抬眸朝着对面的花楼看过去。

    就见白日里还义正言辞拒绝她的徐大人,现在正抱着美娇娘在窗边啃,也不怕掉下去。

    她这钩下得那么直,还没有惊到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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