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晴儿,你四婶我又不是孬子,啥话当说,啥话不当说,啥样的场合下说啥样的话,我心里门儿清呢,就看我愿意不愿意了!”

    刘氏拍了拍胸膛,抛给杨若晴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那是胜券在握啊,完全能轻松驾驭此行。

    既如此,杨若晴也就随她了,允许她同行。

    很快,三人便到了老王家新宅这边。

    新宅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在那围着看热闹,为啥?

    因为在一碗茶的功夫前,杨华梅刚刚把一盆洗脚水泼向了院子门口,脏水飞溅,吓得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都骂骂咧咧着四下散开了。

    杨华梅连盆都懒得拿回来,就让盆也倒扣在院子门口的地上,以此作为威慑。

    “哎呀妈呀,这么好的洗脚盆就这么丢这,梅儿这心可是真大呀!”

    刘氏看到那木盆,赶紧屁颠着就跑过去了。

    杨若晴以为刘氏是要帮杨华梅把盆捡起来给带回屋去,结果,刘氏却一脚把盆给踢回了院子里。

    “好啦,盆回了院子,这下外面过路的人偷不去啦!”

    刘氏拍拍手,一脸得意,好像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杨若晴看得摇摇头,过去弯腰捡起那盆,带回了屋檐底下,让它靠着墙壁晾晒。

    杨华忠在这过程中,压根就没去管后面两人,他一马当先进了老王家新宅的院子,然后直奔堂屋而去。

    堂屋里乱糟糟的,地上一摊黑色的东西,黏糊糊的,像是浆糊啥的泼在地上。

    门后面的簸箕和笤帚东歪西倒,地上一堆碎碗片,还有残留的血迹。

    “哎呀妈呀,这是杀人了呀!”

    刘氏刚进屋,看到这阵势,下意识就惊呼出声。

    然后,肩膀就被杨若晴拍了一下,抬头便迎上了杨若晴那冷厉的眼神。

    刘氏吐了吐舌头,赶紧抬起双手将自己的嘴巴捂了个严严实实。

    露在手背外面的双眼,露出几分央求,央求杨若晴暂且饶了她,别撵她走……

    杨若晴来不及继续警告,因为一个披头散发,双眼猩红,脸色苍白,目光凶狠,凶狠中带着戒备的女人从西屋里踉踉跄跄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棒槌。

    “是那些无聊嚼舌根……”

    她嘴里的骂咧在看到出现在堂屋里的杨华忠和杨若晴他们的时候,卡住了。

    “三,三哥?”

    杨华忠打量着杨华梅这一身造型,浓眉紧皱。

    “听说壮壮出了点小状况,我们不放心,过来瞅瞅啥情况!”

    他低沉浑厚的声音,似乎给杨华梅带去了镇定的勇气。

    杨华梅手里的棒槌砰一声掉到地上,嘴巴颤抖着,带着哭腔说:“三哥,我,我,我差点害死了我的壮壮呀,三哥,我,我差一点点,呜……呜呜……”

    她突然扑向杨华忠,抱住杨华忠的腰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杨华忠根本没料到杨华梅会做出这样的反应,陡地被妹妹拦腰抱住,他身体都僵硬了几秒。

    但很快,他也找到了做兄长的感觉,抬起手轻轻拍着杨华梅的后背,安抚着她。

    “别哭了,孩子没事就行,走吧,带我去看看孩子这会子咋样了!”

    杨华梅领着杨华忠,杨若晴他们往西屋里去。

    因为精神状态有些恍惚,被杨华忠扶着,走路还是深一脚浅一脚,虽不再嚎啕大哭,但犹豫惯性原因,还在不停的抽搐,抽搐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所以,她压根就没留意到身后还跟着刘氏……

    西屋里,壮壮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只手臂搭在被子上,那只小手用白纱布缠得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粽子。

    睡梦中,肉嘟嘟的小脸蛋还挂着泪珠儿,显然,这个敦实憨傻的小家伙,今个算是哭过瘾了。

    “是这只手受伤了?其他地方检查过没?还好不?”杨华忠站在床边,打量着壮壮,沉声问杨华梅。

    杨华梅眼中包着一眶泪,侧身坐到床边,抬手轻轻抚着壮壮脑袋上的自然卷头发,压低声说:“身上其他地方虽没事儿,可这手上弄了好几条口子,这么嫩的皮肉,那碗碎片粗糙得不行,流了好多血,衣裳上,地上……”

    杨华梅说不下去了,捂着嘴,都不敢去回想当时的场景。

    想起来就怕,尤其是壮壮翻白眼,口吐白沫,整个人躺在地上直挺挺还抽搐的样子,至今还烙印在杨华梅的脑海里,想起来就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他们都说,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孩子就过坝了。

    过坝了,就没了,神仙都拉不回来……

    “三哥,我好怕啊,栓子没了,我都不想活了,是壮壮这孩子让我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你说,要是连壮壮都被老天爷给收走了,我做人还有啥意思?”

    “我真的会死的,活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杨华梅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杨华忠抬手拍了拍杨华梅的肩膀,“别哭了,壮壮福大命大,这不是化险为夷了么,往后当心些便是了!”

    杨华梅含泪点头。

    杨若晴环顾四下,问杨华梅:“奇怪了,好端端的,门口面咋会有那一堆碗筷碎片?是谁摔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杨华梅哭不出来了……

    “是、是、是……”

    “姑姑,不会是你自己摔的吧?”杨若晴又问。

    杨华梅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

    “姑姑,你为啥要摔碗?是因为跟我爷奶吵架的事儿嘛?”杨若晴再问。

    杨华梅的脸更红了,而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了刘氏。

    杨华梅吃了一惊,刘氏是啥时候混进来的?

    完蛋了,自己本想撒个谎把这个事儿给圆过去,有刘氏这个大嘴巴在这,专门拆自己的台,这下想要撒谎把这个话题给圆过去都不行了!

    然而,刘氏却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开口。

    因为她知道自己只要开口,就必定是要实话实说来爆料的!

    不能说不能说,坚决不能说!

    杨若晴看到杨华梅的反应,也明白自己猜得差不多了,应该还是羊肉风波的后续。

    “哎,姑姑……”

    “晴儿,我是早上被小黑两口子给气到了,这才摔了碗,没来得及倒掉,才被壮壮给蹭到了,都怪我,都怪我……”

    杨华梅抹着眼泪,把锅甩给了小黑和徐巧红两口子。

    实际上,她并没有撒谎,门背后簸箕里的碗片,确实是早上跟徐巧红他们吵架之后摔的嘛。

    后面又摔了王洪全的碗,那碗片至今都还没来得及清理。

    “姑姑,碗片咋摔的,咱就不追究了,想必你也是脾气上来了收不住。”杨若晴说。

    “眼下,壮壮受伤了,流了不少血,我看孩子的脸色也有些虚弱。”

    “待会我送些猪肝过来,你给孩子弄点猪肝汤补一补。”

    罢了罢了,羊肉是不可能再有的了,就拿猪肝来顶上,希望能够化解姑姑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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