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耳边再次传来嗤笑声,卧在躺椅上闭目的男孩皱紧眉头,不满地坐起来看向始作俑者:“……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站在大屏幕前抱手的少年:“对不起,因为他实在太好笑了,第一时间去注意的居然是冰雕。”

    男孩看向屏幕:“喂,信件回放通关后才能公开观看吧,你怎么老卡bug看实时啊?”

    少年收了收笑意:“我乐意。”

    男孩翻了个白眼,却也再没了睡意,取了旁边一罐喝了一半的碳酸饮料,跟着少年看了起来。

    “……我听他说这封信里有个预备会员,被搞死了,是你干的?”

    “不是我,应该是小白做的吧。”少年云淡风轻地回答着。

    “……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少年盯着屏幕,“【三角瞳】的预备会员只有两个结果:成为正式会员,要么变成被就地清理的废物。毕竟我们那些手段,要是在外部流通,后患无穷,对吧?”

    “……”男孩攥紧手里的易拉罐,“有时候真想一拳打爆你的头,丢出去喂狗。”

    少年大肆又凛冷地笑了几声,侧过脸:“禁止对会长出言不逊,尤其是在信会内部。昨天刚复习过的信会守则又忘得一干二净了啊,今天也抄个一百遍吧。”

    男孩扯了扯嘴角,也回敬他一个冷笑。

    “话说,安子初很久没来找你玩了吧?你们吵架了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男孩的眉头又蹙起来:“关你屁事。”

    “安子初是个可爱的孩子,单纯又正直。可惜不是十足的单纯,不然你天天抱在信会里玩我也没意见……”

    话音未落,少年冷下眸色,敏捷闪身,易拉罐砸在大屏幕上,激起涟漪般的光晕。

    “我说,关你屁事。”男孩咬着牙,瞳光因为恼怒颤抖着。少年似笑非笑,左颊泪痣衬得狭长的眼眸中的不屑更加肆意。

    “又在闹什么啊?”少女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她抱着一个大文件夹,捋了捋自己柔顺的高马尾,进门一眼就看见地板上还在流淌汽水的易拉罐,顿时来火,“迟雨皓,不要在信会里乱丢垃圾,听不懂人话?”

    男孩瞪了他们一眼,什么也不管的兀自上了楼。

    “真是的……”少女嫌弃地看了一眼,走到少年身旁,把文件夹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望向屏幕,“韩小玫已经处理了。”

    “我知道了。”

    “那你还看什么?”

    “【火雀】在这里,而且已经触发了附身线。”

    “附身?哦,这封信啊,不是说触发附身线后95的可能怎么进行都是死局了吗?”

    “是,不过毕竟是第三【信使】,要扭转局面应该不难吧。”

    “……也是。”

    “说来,他这个队友挺有意思的。”少年的黑眸里映出那张迸发着狂笑的精致脸蛋。

    ……

    女人的衣裙被水晶灯勾住,死不瞑目的尸体悬挂在上方摇动,血液一点点滴落。

    白风拉住安子初蹲下,刚才即使是极快的一瞬,他还是捕捉到了女人身后持枪的真凶。

    “不是露西……”

    “我们要跟上去吗?”安子初小声问。

    “……嗯。”

    两人蹑手蹑脚上了楼,走到楼梯口时,差点和拐角的人影相撞,幸亏白风眼疾手快捂住了安子初的嘴巴,紧挨着墙壁。

    “咔啦。”调整猎/枪板机的声音。

    “她挂在上面,取不下来了。”

    “麻烦了,只能重新找一个了。”

    “那走吧。”

    脚步声逐渐远离,白风谨慎地探出头去,那原来是两个女仆。

    一个女仆给手里的猎/枪上膛,藏到身后,另一个女仆选了女人房间的隔壁,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还没说出一个字,脑门就被藏起来的女仆迅速扣动扳机开了一个血洞。两个女仆把枪收好背在身上,合力拖拽起男人的尸体离开。

    男人稠黏的脑浆在地板上被拖出一条长线,目睹这一幕的安子初突然反胃:“唔……”

    两个女仆立刻警觉,闪身举枪追过来。两个男生跑下楼梯,身后的女仆追击速度极快,几发子弹从他们耳边擦过。

    安子初边跑边笑:“枪/法真烂!”

    白风:“子初,跑步不要张嘴。”

    安子初:“……哦!”

    白风抿着唇,手伸进口袋里抓了一样东西,一个猛回头朝她们丢去,扔出来的正是一个小型烟雾弹。略有效果,女仆的脚步有些犹豫了,安子初眼疾手快冲过去夺了一把猎/枪,对着她们“砰砰”就是几下。

    烟雾弹缓缓散干净时,他们眼前再没看到人,地上只剩两件女仆的衣裙和一滩挥发着黑烟的灰烬。

    ……这到底怎么回事?”

    ……

    指节伸进透明的清水中,触碰到男生纯白的衣领,沿着锁骨探下,解开了胸口的纽扣。

    林宴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一只胳膊倚在面前的浴缸边沿,歪靠在手臂上的脸露着浅浅的笑意。

    “主人。”罗恩站在他身后,双手捧着一把锋利的短刃。

    林宴从他手里拿过,起身在水里抓起蒋宣的一只手,缓缓割开脉搏处的皮肤。鲜红的血一点点浸入透明的水池,脸色苍白的蒋宣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心。

    “是新鲜的……美味的……”林宴扶起蒋宣的头,凑到耳边,舌尖轻轻触过右耳的蓝白色耳链。

    罗恩俯首:“我就不打扰您了。”

    “站住。”

    “?”

    “罗恩,我为什么要寻找宿体?”林宴浅红色的眸盯着眼前疲弱的男孩。

    “因为您的本体在黑白战争时代被天使骑士所损毁,残存下来的魂体必须寄宿在合适的身体上,并且要饲养大量魔物,以保持每时每刻为您提供养分……”罗恩双手交合,恭敬地放在胸前。

    “那些天使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您是恶魔幼星。”

    “……是啊。”林宴伸手搂住水里的男孩,齿贝轻轻磨擦他的耳垂,“可我曾与天使为善……”

    “……”

    “我那么喜欢他……”他握住男孩不断溢血的手腕,眸色变得混沌,“他却背叛了我……最后还要佯装正义杀死我……”

    “主人,那份感情,不过是他们用以猎杀你的诱饵。”

    “……诱饵?”男生的声音冷下来,罗恩很快意识到事态的转变:“不!主人,我的意思不是……”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寒冷的窒息感顿时勒紧喉咙,林宴就在他眼前,漂亮的红眸中间是锋利的竖瞳,他的手收紧,罗恩发出求饶的喘/息。

    “他不是诱饵,我不是猎物。”他一字一字地咬道。

    “主人!……您……早已……坠入这个陷阱……许久……正因如此……您的魂体才无法……洗净……污染……您……才永远需要……更换宿体……”罗恩的面色变得乌黑,僵硬的指节开始冒出黑烟。

    “……”林宴握紧手心,男仆的脖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主人,我会永远追随你……即使死去……您是恶魔幼星……除了恶魔和魔物,您不可能依赖任何人……请您千万记得……”男人的声音变得模糊,血肉之躯缓缓变成一摊散发着黑烟的灰烬。

    阴冷的房间沉静下来,林宴低着头,听见潮湿的水面传来轻小的脚步声。

    他抬眸,赤瞳漠然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黑天鹅。

    它的眼睛亮着熹微的浅蓝色光亮。

    “好久不见,那塔。”

    黑天鹅歪了歪脖子,视线移向浴缸里的男孩。

    “……我知道了。”他弯腰把蒋宣从水里抱出来,拆开手掌上的绷带绕在他破口的手腕处。

    “现在可以了吗?”他的声音沙哑,气息也有些薄弱。

    黑天鹅不紧不慢来到蒋宣身边,动了动脖子,从嘴里吐出一颗花朵形状的透明吊坠,里面盛了半满的红色血液。

    它低下头重新咬起这东西,正要一口咬碎时突然停住,目光看向面前的男孩。他倚在浴缸边,毫无血色的脸衬得那双颜色红瞳更加鲜艳。

    黑天鹅轻轻扇动翅膀,像是在戏弄人一般,男孩顿时瞪圆眼睛:“喝啊!让我见你!……让我和你说话……好不好……”

    黑天鹅淡然地注视他决堤的泪水,默默咬碎了嘴里的吊坠——

    “我来见你了,里希尔。”

    里希尔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颤抖着抚上眼前人的脸颊:“那塔……那塔……”

    “不要难过,我不是在这里了吗?”他搂着男孩温柔地低语。

    “你能不能……别走……”

    “里希尔,我已经死了,你也是,你知道不是吗?”那塔捧着他的脸。

    “你也可以像我一样寄宿人体,饲养魔物!……”

    “里希尔,我是天使骑士。”

    “……”里希尔咬住自己的下唇,低下头去。

    “我不可能做恶魔做的事情。”那塔握住他冰冷的手,他们额间相碰,“因此我的魂体再过300年就会彻底消散。”

    “……一定有什么办法,那塔……不要离开我……”

    “不要害怕。”那塔吻了吻他的脸颊,“就算彻底消散,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真的吗?……”

    “嗯。”那塔温柔地笑着,一只手缓缓伸到浴缸底下,捡起掉落的那把利刃。

    “永远……吗?”里希尔躺在他怀里,湿润的红眸泛着水光。

    “永远。”那塔低头吻住男孩的唇——

    “唔!!!——”

    最后一声呜咽被吞噬在天使骑士所吟唱的柔软的摇篮曲,刀刃刺穿的心脏逐渐发黑,变作一股黑烟。

    静静站在原地,盯着地板上昏迷的男生的蒋宣,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暖意,他抬起手,张开嘴巴,一点点舔去刀片上的血迹。

    “咳……”地上的人有了动静,干呕了几声,睁开眼睛。

    “你醒了。”

    林宴眯着眼睛,沉默了几秒:“蒋宣这个样子,我一时还真没办法习惯。”

    那塔笑了笑:“很快我就会从他身上离开,他不会有什么不良后遗症的,请放心。”

    “……”林宴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谢谢你愿意帮我们。”

    “不用感激,你也答应了帮我引出恶魔,这是一桩公平的交易。”

    “……”林宴看着他,欲言又止。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

    “嗯?”

    林宴抿了抿唇:“你根本不喜欢里希尔是不是?”

    那塔愣了一刻,随即大笑起来,笑得林宴莫名不悦。

    笑完了,他说:“我是天使骑士,他是恶魔幼星,我们生来就是食物链上下的关系,即便黑白战争时代已过,我们都已化成残留人间的魂魄。”

    林宴:“果然是他一厢情愿啊。”

    那塔:“嗯?”

    林宴摸了摸自己破烂的左胸衣物:“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是么,可那孩子忘了自己是恶魔幼星,对心爱的人毫无保留,天真愚钝,证明他不配成为恶魔幼星。”那塔转过身,言语柔和却不带一丝温暖地陈述着,“希望他下一生再次降临的时候,能想明白自己的身份。”

    林宴眯了眯眼睛,敲打着手指。

    “那么,我们就此别过了。”

    “再见。”林宴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枚黑色羽毛,“我突然发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乌鸦和黑天鹅的羽毛还挺像的。”

    那塔顿住身体,缓缓转过头,蓝眸中是阴鹫的暗光:“啊,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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