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大火似乎因为染了魔性格外顽固。

    几人分头行动协助救火,却茕自然是和“时前辈”单独一队。

    “你姓时?”

    “怎么,不可以姓时吗?”

    却茕被堵了一下,“当然不是……你不是说不告诉别人你的名字吗,怎么我需要用秘密换,印师兄一问就问出来了?”

    “我说你像个闷葫芦不说话,原来是吃醋了!”

    时星引拍了一下手。

    “不要生气嘛,‘时’只是现在在上界使用的姓氏,本质和洛紫玉的‘洛’没什么区别,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就可以舍弃的名字。”

    “真的?”

    虽然他的神情语气没有变化,但时星引知道他这样说就是被哄好了。

    “当然,说正事啦,咱们对一对口供,我现在的修为肯定不能在在瞒过所有人的情况下同时扮演‘时前辈’和‘洛紫玉’的,好在洛紫玉平时也不怎么见人,我决定让她暂时退场了——拉上幕布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却茕颔首。

    “我会和母亲说一声你在我府上,让她对外宣称你住在她的府邸,正巧你的住处受了灾,就以这个为借口吧。”

    虽然常年不在梁京,却茕在梁京也有自己的郡王府,那是他幼时首封御赐的宅邸,这些年长公主一直派人看顾着,进宫前除了洛红玉,众人便是在此处休憩的。

    “真可靠!”时星引笑着说,“那接下来就只用小心不要再洛红玉身上露馅就好了——咦?”

    面纱下的笑容僵住,然后随着时星引眉头逐渐皱起而消失。

    “她刚才替我说话了?”

    区别于受宠若惊,时星引感觉到的是一阵违和感。

    洛红玉不是一个会为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话的人,相反她一向是能袖手旁观绝不插手,能高高挂起绝不掺一脚的人。

    若说是因为“时前辈”救过洛紫玉,更是无法说服她,因为即便洛紫玉已经摆脱了是“真正谪仙”的嫌疑,但十年以来的寥寥几面依然能够让她感受到对方对她似有若无的敌意。

    今天的洛红玉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对劲。

    莫不是让她加入天衍宗小队也是另有所图?

    灵境城外,梁水上游。

    罗浮素最终停在了一片浅滩上,灵魂□□的不匹配让她感到一阵力不从心。

    “洛红玉如今修为只有金丹,进展还是太慢了,之后要更加费心督促才是。”

    深吸一口气,夜晚的江上的冷风灌入五脏六腑,罗浮咳嗽了几下,凌空向江心走去。

    两人是在叶池地步交换的。

    那时,罗浮素已然发觉黑影在引几名天衍宗的弟子前去叶池,但她没有来得及告诉洛红玉,她便火急火燎地跳了下去,果不其然,马上就被池底的东西捕获了。

    好在罗浮素及时反应,险之又险才从魔爪里逃开,只是洛红玉的魂魄救之不及被卷了进去。

    ——那东西的目标是自己,只是因她寄宿在洛红玉身上太久,那东西一时没有辨别出来,加之她适时地躲藏才会错将洛红玉卷入。

    也幸好有洛红玉在,她才有逃出来的机会。

    罗浮素行至江心,没了进去,在河床上一阵搜寻,找到了一处涡流。

    利用法术将涡流下的河泥清除,一个青铜凤凰的脑袋裸|露了出来,这雕像应当有些年头了,一只放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竟也没有老化生锈,如同被什么力量保护着一般,焕然如新。

    随着雕像能见的部分逐渐扩大,江水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浑浊,最后随着罗浮素在完全|裸|露的凤凰铜像胸口一拍,它化作了湮粉,被湍急的江水冲开,四散而去。

    洛红玉当即回到了岸边,用灵力蒸干衣袍,往梁京的方向赶去。

    有些事情不能让洛红玉知晓,先前她还在烦恼如何编造合适的理由诓骗洛红玉,如今倒是省事了。

    只是等那东西的反应过来,或许会将洛红玉吐出——

    她得快一点,不仅因为她能够用以解决自己问题的时间有限,还因为“洛红玉”的行程中不能有太长时间的空白,否则不仅天衍宗的人会疑心,待洛红玉回归,她要是起疑才是真的麻烦了。

    ——毕竟像洛红玉这样既听话,又合适的棋子和宿体,她短时间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洛红玉好像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她跳下叶池,很快就失去了视野,之后……像是卷入了漩涡,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身体自主权,奋力向上游去,破出水面,得见的便是这片天日。

    她披着薄衫,立在一片寒池之中,入目的是湛蓝的天穹和覆盖着刺目冰雪的连绵群峰。

    她向池边走去,侍女已然候在那里了。

    呼吸之间,她已经穿戴整齐,赤红的裙装在寒山之中如同一团火焰。

    火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悉心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剑侍站在一边不语。

    一切都安静地有如此处处于世界之外一般,可惜没等多久,这份安静就被打破了。

    “阿素!阿素!”

    清脆悦耳的声音顺着山谷爬上到了她的住处,钻进了她的耳朵,有客人来了。

    她知道来者是何人,置剑于一旁的剑架上,她随手斟了一壶好茶。

    茶好了,人也到了。

    紫衣仙子风一样地出现在内室之中,轻车熟路地在桌旁坐了下来,小酌一口仙茶,便是赞不绝口。

    “好茶!果然还是阿素的手艺最好,我那里的小阿离怎么都泡不出来这等风韵。”

    明眸皓齿,仙姿绰约,行为举止不拘小节,让人一见忘俗,只觉此人非是池中人,乃是天上仙。

    是春山姬堂溪念,是她罗浮素的主君——春山君堂溪酌的独女,春山未来的主人,也是她的友人。

    “我才刚出关,你来的倒是快,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喜欢喝茶呢!”

    罗浮素笑道。

    “我不喜欢喝茶,但我喜欢阿素泡的茶!”

    说着她又续了一杯。

    “依着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找我什么事啊?”

    “怎么这么说!我明明一空下来就来找你玩啊!阿素误会我!”

    “你是一空下来就来找我,可你什么时候空下来过,和我待在一起哪有和剑待在一起自在,是不是小剑痴?”

    罗浮素扯了扯堂溪念的脸颊,她脸蛋红红地傻笑两声。

    “其实,我不小心打碎了仙帝伯伯送给父亲的琉璃盏。”

    堂溪念有些扭捏地说了实话。

    罗浮素有些意外,虽然堂溪念有时候表现地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可她绝不是冒失爱惹祸的性子,相反,虽然春山君对她无所不应,可实质上堂溪念还是如她所修的道一般,是一柄沉稳而锋利的剑。

    事实上,她与她的剑一样声名在外。

    罗浮素从心底明白她不会惹什么大乱子,意外了一下,立刻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而且,看她这幅样子,恐怕任何人都不忍心责骂,更何况春山君如此宠女儿,便是天被捅个窟窿恐怕都会想办法替她补上,更何况一个琉璃盏——

    对春山君来说,即便是来自天帝的礼物,和女儿相比也算不得什么,在这一点上罗浮素再了解春山君不过。

    “怎么打的?”

    “后山溜进来一只刚成精的老鼠,我见它是误入此地,又没做过坏事就想驱赶出去,可它好像以为我要杀了它,到处乱撞,结果跑进了琉璃盏,被封住出不来了,我为了救它,就打了琉璃盏。”

    真乱来,但是是堂溪念就不奇怪了。

    而且在她身上,这根本不算是个事。

    罗浮素喝了一口茶,示意堂溪念继续说下去,这只是个由头,她有点好奇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了。

    堂溪念探过头来,明亮的眸子闪着精光。

    “所以,我打算拉上你一起溜出去,我们在凡间游历一番,等父亲不生气了再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罗浮素放下茶盏,清脆的一声响替她表明的态度——不怎么样。

    “老实一点,别让你父亲为你担心。”

    堂溪念撅起嘴。

    “阿素你站在我这边还是父亲那边!”

    当然是春山君那边,但这话罗浮素不会直接说出来,她开始尝试循循善诱。

    “春山君现在正在闭关,你要是跑出去了,他出关了一看你不在,你想想他得多伤心啊。”

    “那也不能一直把我拘在山上啊!”

    罗浮素能看出堂溪念的动摇,但她还是一副坚持要出去的样子。

    “没开封的剑那能算得上好剑,我若是一直待在山上,就像那被精心栽培的花,一见风雨便折了,父亲明明自己是拼杀出来的,怎么养了女儿就昏聩了,我觉得他的教育方针很有问题!”

    “还有百年就到奉天祭了,到时候你与春山君一同去往上界不也是一种历练?又何必执着于自己历练。”

    “那不一样!和父亲在一起,他哪会让我面对风雨,他有多宠我你不知道吗!”

    这话说得像是炫耀,可罗浮素知道她是真的在烦恼。

    “我不管,我这次一定要教一教他‘溺子如杀子’的道理,我反正一定要下山的,阿素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就算留下来也不许告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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