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来得很早,带着几套合身且得体的衣服,以及一小箱公司妆造挑选的配饰。他在钟盛林手下当了十几年的司机,虽然不负责接送旗下的艺人,但还是见过不少,经年累月倒也熏陶出了不俗的审美。

    年轻且优越的五官并不需要过多修饰,少年们修长匀称的身材则在衣物恰到好处的裁剪下,愈发显得挺拔,仅仅只是换了身行头,便足以在人海中脱颖而出。

    一中的停车点在马路对面,哪怕已经过去了一周,宋元翊的热度退下不少,到底还是有部分临近学校的学生翘了本校的运动会跑来一中凑热闹。

    袁肃在这天放宽了着装要求,难得没有亲自在校门口盯着,自然也让那些校外人员更多了些肆无忌惮的勇气。

    三人一下车便引起了注意,原本只是来看宋元翊的众人在发现顾璟年与钟景珩之后更是难抑心中的震撼,此起彼伏地在人群中发出一波又一波惊叹。

    前几天下雨的缘故,加上两点一线的生活方式,宋元翊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状况,他只觉得网络上多了一些喜欢自己的陌生人,倒不认为会有什么现实的影响。而现在,近在咫尺的惊叫与议论声反复冲击着鼓膜,意外地让他感到了一丝不曾预想的不适。

    宋元翊推着琴盒走过斑马线,顾璟年便跟在他的身后,难得没有走在一旁。他回头瞧了一眼,对方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错愕,甚至紧张地咬住了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几个女生就在这时大胆地凑了过来想要联系方式,宋元翊来不及拒绝,只能腾出一只手,试着将递上前的手机送回去,仅凭另一只手去稳住两米高的琴盒。

    一中的校门和斑马线有落差,几个女生不在本校,自然没能注意,几番推拒之下,其中一人便一脚踩空在路沿上,难以维持平衡地向前倒去。

    出于礼貌,她本能地想要避开宋元翊,却不想就那么直直扑向了一旁的琴盒。

    硕大的琴盒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连带着锁扣与路面的碰撞,引得一旁赶着入校的同学都纷纷侧目打量起发生了什么。

    “你干什么!”宋元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他努力克制着语气扶了一把那个险些摔倒的女生,继而垂着脑袋,局促不安地站到了琴盒边。

    视线随着顾璟年的下蹲而落在对方紧绷的脊背上,宋元翊注意到,似乎顾璟年漂亮圆润的指尖都在此时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对……对不起……”女生在回神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小心翼翼想要凑上前,不想却被宋元翊挡了回去,只好继续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向顾璟年道歉。

    琴盒被打开的瞬间,顾璟年总算是松了口气,至少从表面看来,琴体并没有受损。他把锁扣扣好,扶着琴盒起身,继而对着女生露出一个略显牵强的笑容,简短安慰到:“没事的。”

    琴盒的皮革被刮出了几道显眼的划痕,顾璟年有些心疼地用手擦了擦,见没什么用,便没再管,把琴放到门卫就匆匆回了教室。

    整个早读,宋元翊都在为这个小插曲自责,他时不时就转头去看顾璟年,隔着钟景珩艰难地打量对方脸上的每一个小细节。

    末了,在校运会开幕式之前,宋元翊做下了一个决定。

    今年的生日,他要给顾璟年买一把琴。

    铃声响起后,十一班的众人便排好队,跟在人群之后来到了操场。

    台风过后的天气凉爽且晴朗,顾璟年穿了件复古的长袖衬衣,纤长的脖子被徐嘉悦哄着系上了一条墨绿色的缎带,无风时就优雅地垂在一旁,等夏风一来,它便缠绵着拂起,衬得少年连眸光都仿佛流溢着疏朗的矜骄。

    十一班排在高一的最末,还没走到台前就先听操场上响起了起哄的尖叫,徐嘉悦安排了顾璟年当旗手,宋元翊和钟景珩则一左一右靠后两步当护旗手,本就是最显眼的几个位置,如此一来则更是吸引了草坪上其他同学的目光。

    徐嘉悦没有项目,自然也就不在方阵里,她和周航一起站在草坪上,心满意足地听着从隔壁班的队列里传来少女们的欣喜与雀跃,手中的相机一刻不停地拍下了从十一班进场起的全过程。

    镜头里,一条墨绿色的缎带随着少年轻快的步伐飘向身后,连着皓白的皮肤,温柔地扫过了佩在宋元翊胸口的银黑准心。

    钟景珩报了跳高,检录完毕时,正巧听见了400米的发令枪响,他有些意外地在跑道上看见了顾璟年,接着又更加意外地发现对方似乎一路都在领先。

    他意识到自己先前并不曾注意过,顾璟年有些病态的肤色下包裹的是恰到好处的匀称肌肉,纤细却并不瘦弱地支撑着少年舒展的躯体,隐隐透露出些许蓬勃,生动得让人在窥见的瞬间,便再也无法移开眼。

    钟景珩的第一跳十分顺利,第二跳就排到了后面,有几个女生抓住机会跑来送水,□□脆地拒绝几回,之后便再也没人上前。

    外人看来,钟景珩似乎总是冷淡的,是一种比刻意的漠视更难接近的礼貌的疏离,像是隔着一扇干净的窗户,你总能看见他,靠近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他。

    相较而言,宋元翊则更好相处,即便没有深交的打算,至少他是热烈的,他会推开窗户伸出手,哪怕不愿十指交握,至少也不会拒绝偶尔的轻触。

    标枪场地离跑道终点不远,400米开始后,标枪比赛就暂停了下来。宋元翊并不担心顾璟年的名次,目光却始终只随着对方移动。

    赛场上的顾璟年永远都是特殊的,掩去了平时带些娇气的黏腻,取而代之的是风一样明澈且转瞬即逝的野性。

    宋元翊总会在看见这样的顾璟年时产生一些无迹可寻的,没有缘由的焦虑。

    对方的身影在赛道上不断向前,奔跑着仿佛要与另一个温驯地握着琴弓的顾璟年割裂。

    宋元翊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他想自己也许是有些害怕的,因为这样的顾璟年,似乎随时都能离开自己。

    撞破终点线后,惯性让顾璟年继续迈步向前,他看见宋元翊就在不远处的赛道边,于是干脆喘着气又跑了几步,一头撞进了对方怀里。

    “好累啊。”顾璟年从宋元翊手里拿过水,自然地拧开瓶盖喝了几口,也没问这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理所当然就将其据为己有。

    “别喝太多了,先走几步,不然明天会腿酸。”宋元翊把人拽着不让他坐下,慢悠悠绕着标枪的检录处转了一圈,等顾璟年的呼吸彻底平缓下来,这才放开手,任对方跳到自己的背上。

    “元元,你背我回去吧,我要累死了。”顾璟年的脑袋耷拉在宋元翊的肩膀上,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断断续续撩拨着对方的耳垂与侧颈,很快,显眼的红色就爬上了耳后的皮肤。

    “你下来,我还要比赛。”耳朵有些尴尬地开始发烫,宋元翊本能地想掐顾璟年一把让对方主动下去,一时间却忘了自己的手正托在对方的大腿上。

    十指在收紧的瞬间挤入由光滑皮肤包裹着的脂肪,柔韧的肌肉则以指尖为中心向下凹陷,骤然就在少年空白的脑海里记录下了不曾有过的旖旎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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