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处分这不是好事嘛,要真有处分了你可能就回不了本院了。”林秋从小竹筒里小心地拿出一张纸递给月江,“这是今下午才出的新任务,孟立德的案子暂时搁置。”

    月江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疑惑道:“你堂堂一个武德校尉,他们让你去做卧底?”

    林秋无奈道:“他们说我是新人,去做卧底没人认识。”

    月江把那张纸扔在桌上:“乔装打扮是左司那些人的基本技能,这个理由根本说不通,他们就是欺负你这个新人,做卧底又苦又累才让你去。”

    “哎,去就去呗。”林秋道,“上头的任务都下来了,我还能抗命不成。万一立功了,回来我还能得点赏赐,这次可是大案。”

    “那就祝你好运。”

    “不能光祝我好运。”林秋笑了笑,“应该祝咱俩好运。”他笑得小心翼翼,眼中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

    月江大概早就猜出林秋的意图,从刚才林秋带她来这个据点她就知道这事没完。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呢。”月江懒洋洋地说,“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她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

    林秋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很快他又挂上谄媚的笑容。“你怎么会不愿意回营呢,你以前在武德营的时候多风光啊,刚进左司第一年就连破三起大案。像你这样的人那是百年一遇,武德营里最聪明最漂亮的女人只能是你。”

    月江被这番话逗笑了:“武德营总共才几个女的,最聪明能聪明到哪去,最漂亮也能漂亮到哪去。”

    “总之这次的案子非你不可。”林秋很认真地说,“离了你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月江收拾刚才的笑容,脸上又是那种嫌弃的神色:“不是非我不可,是你根本找不到别人帮忙,左司的那群人不愿意教你,他们就盼着你这个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出丑呢。”

    “所以说你聪明呢。”林秋一拍桌子感慨道,“一下就说中了关键,就左司那群东西装得清高,问啥啥不知道。就连这次的任务都推三阻四,看见我路过就把这个任务派给了我。我就好奇了,这什么任务他们避之不及。”

    月江的神色有些复杂,她望着窗外发呆,半天都没说一句话。夏夜闷热只有蚊虫嗡嗡作响,月江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又遇到麻烦事了,躲不掉的那种。林秋那些话让她又想起自己在武德营的日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直都很清楚。

    “他们不愿意来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有多难,是因为不想和我搭档。”月江的声音带着些许落寞,“你来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秋也察觉出了月江的情绪,他不敢再嬉皮笑脸,说话也变得小心起来。“他们说你脾气古怪不好接近,谁靠近你谁倒霉。”

    “他们说的没错,你该听他们的话。”

    “可是我不这么觉得,从我到武德营来你是第一个愿意教我的人,我什么都不会你还愿意带着我办案。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林秋说着说着突然身子一矮跪了下去,“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这把月江吓了一大跳,可是再仔细一看这小子并没有跪到地上,只是蹲了下去。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月江,抓住月江的衣角晃了晃。

    月江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嫌弃的神色:“林夏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林秋更委屈了:“你认识我哥是不是,为什么总要让我和他比,我资质不如他,总要以他的标准来要求我,我活得很累。我做什么都出错,以前在南院看个大门都能被罚,我一个人真的不敢去执行这次任务。万一搞砸了,我都不敢想象我爹会怎么揍我。”

    “那是你的事。”月江冷冰冰地把衣角从他手中抽出来。

    谁知林秋一把抓住月江的手腕:“也不光对我有好处,对你也有好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着急去江州,江州那边肯定是个大案。我不会耽误你的大事,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倾力相助。”

    “你松开。”

    林秋坚定地说:“我不松,松开你就跑了。”

    “你捏着我袖箭的开关了。”

    林秋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可是还是不相信又在月江的手腕上摸了摸,月江的手腕上的确绑着什么东西。刚摸了一下又吓得赶紧把手松开,他怕月江生气揍他,见月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倒是会想。”月江冷笑道,“可是你凭什么保证这次任务结束后我能顺利调离长安。”

    林秋见月江的口气有了松动,立刻站了起来。他故作神秘地说:“孟立德生前状告延州知府冯忠廉勾结地方帮派一手控制当地的盐粮运输,在当地大肆敛财修建园林。御史台是准备查这个延州知府,但是发现冯知府在当地牵涉甚广。于是让武德营左司派人先去搜集证据,到时候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定要把冯忠廉在延州的势力连根拔起。我就是那个前期搜集证据的人,可是我一次都没执行过任务。这多好的立功机会啊,等你立功了自然有机会升迁,你的位置高就能做更多的选择,你到了江州有更高的权限做起事来也更轻松。”

    月江摇摇头:“你做不到,你别太高看自己了。”

    说了一大堆也没什么作用,林秋只好板着脸义正言辞地道:“今早上我可是给你看过大统领的手令,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月江回想一下今早上那份手令,上面的确有这句话。她能拒绝林秋的请求,但她不能违抗上级的命令。她一直把林秋当成了新来的蠢货,倒是忘了此时此刻林秋的级别是高于她的。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月江依然很不情愿。

    林秋斩钉截铁地说:“跟我去延州或者回武德营报道,你暗线的身份暴露了,去江州之前你不能再待在乐坊。”

    沉默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是很长,月江很快做出了决定。她对林秋说:“我去延州。”

    “唉呀,这就对了嘛。你还有一个月才外调,这一个月时间你完全可以去把延州的案子办了。”林秋又乐起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听的这话月江哭笑不得,她真拿这个蠢货没办法。这种什么也不会的人怎么进得了左司,但是一想到他爹是兵部尚书她又觉得这似乎很合理。没有办法,还是得一点一点教他。

    月江耐心道:“明日你通知县衙把孟家的案子押后,就以明秀这个可疑人物没抓到为理由。我在东城外十里的长亭等你,你把这次任务的资金给我。”

    林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勉强拿出一串铜钱。他尴尬地笑了笑:“我在乐坊的时候花了不少,就剩这一点了。”他这时候挺怕月江一生气就撂挑子不干,拿出这仅剩的一点钱时紧张得不得了。

    月江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钱。她接过钱转身离开。

    “东门外十里亭等你。”

    待到月江离去林秋才长吁一口气,他用手扇了扇风,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汗

    “这人心里的想法真不好猜,古里古怪。”

    对于林秋来说月江还是很陌生,尽管他的目的暂时达到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月江究竟想干什么。

    在这个院子待到天亮林秋去了县衙,安排好孟家的事情就匆匆赶往城外。出东门急匆匆赶路,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该去找一匹冯,走路去容易累着。正想着却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回头看见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人戴着斗笠,一身粗布衣衫,远看就是一普通的车夫。待到马车驶近了看清车夫的脸,林秋惊讶地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先到了。”

    驾车的是月江,她比起在乐坊的时候穿得更朴素了。

    “孟家的事情好了没?”

    “好了。”林秋点点头又问:“我以为你先到了,早知道就在城门口等你了。你在哪弄的这么旧一辆马车,别跑半路上散架了。”

    “上车。”月江一拉缰绳停住,“我去准备了点东西,既然是去卧底总要把戏做全套。就这样去延州怎么看都可疑,只怕是刚进城门就被监视起来了。”

    林秋麻利地跳上马车。车上放着两个布包。一个打开里面是几件破旧的衣服,另外一个打开有几把小刀和几个颜色不同的小纸包。

    “把你那一身衣服换了,配饰都摘了。”月江道,“你那身打扮怎么看都非富即贵,到了延州很不利于行动。挑一把小刀绑腿上以备不时之需,我不知道你善于使用哪种兵器,但是做卧底最好能就地取材。若真是身份暴露了,第一时间也该是逃跑,不要想着硬拼。”

    林秋说:“我们家练得最多的是枪法,不过我比较擅长使刀。阔刀不行,太重了舞着累;小刀太短砍不着人,最多拿来削水果。武德南院那种仪刀我用着还行,不过最好是你们北院的那种横刀。”

    “这些东西只是给你临时保命用的,能不用就别用,遇到事情最好还是跑。”月江撇了他一眼继续驾车,“那几包药,白纸包的是伤药,黄纸包的是迷药,红纸包的是泻药,别记错了。”

    “看样子你已经计划好了。”林秋好奇地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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