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这情形?”石临跟随安腾逸从军营回府时,见安腾逸面色苍白,行动略有迟缓,不由担心问道。

    “我没事。”安腾逸摆手道。

    “主子为何不让陆姑娘瞧瞧?已经一年比一年发作凶猛,今年更是还没到三九天就开始了,这样下去,也不可能瞒得住陆姑娘。”

    “连神医都没办法,为难一个小姑娘做什么?”安腾逸扫了眼天际,如今正是十月小阳春,天气乍暖,连府里的花儿都误以为春天来了又开了花,殊不知真正的寒意马上到来。

    “国公爷也一直担心着将军,让陆姑娘试一试总是好的。”

    “他连我娘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我?”安腾逸冷下脸。

    石临想到被罚的前辈们,额头不禁冒出冷汗,是自己多嘴了,好在陆姑娘保佑,主子眼下竟然没有处置他。

    刚从陈府出来,在街上闲逛的陆云菱打了个喷嚏,暗道是谁在念叨她,这么想着视线移向安国公府的方向。

    根据时间她推算出安腾逸的伤药该用完了,陆云菱掂了下手里的药瓶,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送去安国公府。

    刚到安国公府大门,就见石临火急火燎地从里头冲出来。

    石临见到陆云菱大喜过望:“正想去找陆大夫,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陆云菱边问边跟着石临疾步入府。

    “将军昏迷不醒,国公爷想请你去看看。”

    陆云菱给安腾逸搭过脉后,陆云菱问石临:“他今日是不是动武了?”

    她并不慌张,之前从安国公那得知安腾逸的病情后她就有所预料。

    “确实如此,晨起练兵回来将军就有不适了。”

    陆云菱点点头,看向安腾逸没有血色的脸,心里有了点眉目。

    “怪不得发病时间提前了,孟冬时节,他的体内正气已逐渐衰弱,再加上用武急剧耗损,一时昏迷也是为了自我恢复。”

    “可主子怎么还没醒?”

    “无碍。”陆云菱拿出针药包说道,“我给将军扎两针就能醒了。”

    安腾逸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陆云菱手腕翻飞拔针的模样,他甚至能感知到有温暖和煦的光顺着针尖流过。

    就像无尽的黑暗被戳开一个小孔,那里有光透进来。

    “你醒了。”陆云菱眉眼弯弯,好似从不食人间烟火之地重回人间。

    安腾逸撑起身子,望了眼虚掩的房门,对陆云菱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药的。”陆云菱这才想起带来的伤药,指着他的腰侧问道,“要不我来给你涂?”

    “你一个姑娘家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不可以说这种话。”安腾逸拧眉看向陆云菱说道。

    陆云菱摸不着头脑,对医者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怎么这般计较。

    门外传来一声动静,陆云菱狐疑走到门口一拉门。

    她惊诧地看到安国公在对石临比划什么,两人甚至还在忍笑。

    看到陆云菱出来,顿时肃然。

    “陆大夫医术高超,这下我也放心了。”说完安国公整了整衣冠就要离开。

    “国公爷不进去看看将军吗?”陆云菱问道。

    安国公意味深长看向陆云菱笑了下,摇摇头道:“不必了。”

    陆云菱目送安国公离开,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她看向石临,刚想问这是怎么了,就见石临神情肃穆:“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陆云菱只好耸了下肩,转身进屋,写起了医案。

    “他们走了?”安腾逸正闭目养神,嘴唇已有了丝气血,“是他们叫你来的吧。”

    “什么?”陆云菱奇怪地看了安腾逸一眼,停下了手中的笔。

    “不必白费力气,下次别来了。”

    陆云菱没理会他的话,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很痛,时时锥心的寒冰需要过了每个冬季才能融化。”

    安腾逸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习惯了就好。”

    “我感觉你这脉象有点不对。”陆云菱攥紧手心,有些不敢确定,“你是不是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那次见过神医后,有人冒充神医送来一瓶药丸,我吃了一粒发觉不对却已经无法吐出,恐怕是这个原因。”安腾逸看向窗外,院子里的树叶已经黄了,时不时像雪花一样落下。

    “怪不得病情进展如此迅猛,这样看来……师父推断的时间已经不准了。”陆云菱越写笔越沉重。

    “我还有多少时间?”

    陆云菱索性停下笔,不知怎么眼睛有点泛酸,心里沉沉地喘不过气,她缓了口气说:“以现在的病情,短则一年,多则三年。”

    净天神医曾推断能保至而立之年,谁知道如今他方才弱冠就不得不思考后事。

    她此时才想明白,书中反派为什么明明屠城大获全胜却还是难逃一死,因为那时候他的时间已经到头了。

    “我知道了。”安腾逸一脸平静。

    陆云菱手一颤,悬停的毛笔尖落下一滴墨,晕染模糊了字迹。她下意识用手去擦,却糊了一手。

    她倏地站起身道:“我去洗下手。”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陆云菱把毛笔搁置在笔架上,转头看了一眼安腾逸就匆匆离开。

    陆云菱洗完手上墨迹,靠在冰冰凉凉的墙面,望着手上残余的水渍出神。

    她的思绪飘到前世学医的时光,爷爷告诉她,他们中医术各个派别逐一凋零,只剩下他们祖孙两人最后一脉,她以为这是大势所趋,自己也不必尽心去学,后来还不顾劝阻跑去研究新型医疗舱。

    爷爷啊,都怪我从前学医不精,原来想救人一命却有心无力的感觉真的难受。

    “陆大夫。”石临端着熬好的药,见到陆云菱没精打采的模样,想起安国公的交代,“国公爷说尽力就行,若是……”

    瞧见陆云菱疑惑的视线,石临有些不好意思:“若是真医好了,国公爷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可以做主让将军入赘到陆府。”

    石临默默想到,到时候他不就成陪嫁侍卫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陆云菱瞪大眼睛,有这么安慰人的吗?简直要吓死人。

    “你家国公爷太会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将军怎么样了。”陆云菱顿时什么感伤都没了,这要是被安腾逸听到,恐怕又要和他爹干上一架。

    安腾逸的屋子在府里最僻静的地方,平日里也没人敢打扰,可陆云菱踏进院落的时候还是感到太安静了,安静到令人心慌。

    陆云菱透过窗格,却发现床榻上没有人,她疾步跨进门槛,只见安腾逸倚着床柱,唇色苍白如雪,地面撒着几滩血。

    陆云菱大吃一惊,上前扶安腾逸坐回榻上:“你受伤了?”

    “没有,是刺客的。”

    一旁石临放下药碗,立马向安腾逸请罪:“是属下疏忽,请责罚。”

    “可你去伙房端药怎么可能知道这里发生什么。”陆云菱说完不由自主看向安腾逸,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陆云菱正不知所措,却发现安腾逸视线下移看向自己的胳膊。

    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扶着安腾逸的胳膊,赶紧撒手望向别处。

    “退下吧。”安腾逸扫了眼地面,又补充道,“让人打扫一下。”

    陆云菱见安腾逸精神不济,端起桌案上的药碗对他说:“先把药喝了。”

    安腾逸看了眼陆云菱期盼的眼神,想要接过碗却没料到手腕脱力,药碗滑落。

    眼看就要砸地摔碎,陆云菱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懊恼自己没发现他的不便之处。

    他刚刚急症发作,偏偏又动了武逼退刺客,正是全身乏力的时刻,她该多照顾一下病患的。

    陆云菱取过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安腾逸嘴边。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安腾逸偏了偏头拒绝道,伸手试图接过药碗,“我注意一点这次不会再摔了。”

    “别动。”陆云菱躲过安腾逸的手,“我来,你歇着。”

    她再次坚定地把勺子抵在安腾逸唇边,示意他喝下。

    安腾逸无奈,迟疑片刻还是张嘴含下勺子里的汤药。

    很快药碗见了底,看到安腾逸喝了药后面色稍微红润点,陆云菱道:“不要多想,睡一觉会舒服点。”

    陆云菱说完正要转身离去,眼角瞥到他腰腹有血迹渗出晕染了一片,她顿了下,知道安腾逸不想她知道,还是退出去了。

    陆云菱掩上房门,转身就见到石临热泪盈眶的模样,吓了她一跳。

    石临行了个揖礼:“方才多谢陆大夫。”

    “不必多礼。”陆云菱看了看房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刺客?”

    “这……”石临有点犹豫。

    “不方便说还是别说了。”陆云菱也不纠结。

    “那倒不是。”石临说道,“恐怕和竹医经有关,自从净河县回来就一直有人暗中盯着。”

    竹医经?

    是了,不知是谁传出竹医经里有记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术,这次见安腾逸有伤在身,指不定是以为他会用竹医经里的办法医治自己,想趁机夺取竹医经,只不过谁能想到竹医经还在她那里。

    她之前问过安腾逸:“你真的不要竹医经?”

    安腾逸回道:“世人容易受蒙蔽,但你我都知道竹医经若真的有这等奇效,神医为何不用来救自己?又为何对我这症状束手无策?”

    “你说得对,竹医经确实是被神化了。”陆云菱没想到安腾逸的头脑还是挺清醒的。

    正如净天神医这御赐的名号一般,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神医,不过是世人的期许罢了。

    “只是我们不想掺和也不得不掺和了。”安腾逸沉声道。

    “我们?可是竹医经在我手上啊?”陆云菱有点疑惑。

    “有谁会信竹医经不在我这?”安腾逸勾起唇角,“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安将军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陆云菱说不出话来,她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她之前也这么想过,心里蓦地升腾起愧疚。

    而如今得知这次遇袭也是因为竹医经,因为她的缘故,她回头看了眼安国公府,有了个决断。

    看着送她出来的石临,她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安将军刚才可能受伤了,今天给他的伤药务必让他一天涂两次。”

    石临看陆云菱神色,知道将军刚才与刺客打斗是真受伤了,保证道:“陆大夫放心,我会按时提醒主子的。”

    陆云菱刚到陆府,陆昌淼和钟语芹就在等她。

    “菱儿回来了。”钟语芹回头招呼陆昌淼,“正好我们一道去。”

    “去哪儿?”陆云菱茫然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钟语芹笑着拉住陆云菱往外走去。

    陆氏医馆。

    陆云菱看到店门上的牌匾惊诧地看向钟语芹,又看看陆昌淼。

    “怎么样?”钟语芹问,“如果不喜欢这名字叫你爹换一个。”

    陆昌淼却道:“换什么换,只要知道是陆家的医馆就没人敢砸场子。”

    “爹说的是。”陆云菱挽住两人的胳膊,“谢谢爹,娘,我很喜欢。”

    “那就好,还是蝉衣懂你,这会儿她也该买齐人手了。”钟语芹拍了拍陆云菱的手背。

    “让你们费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钟语芹推了推陆云菱,“快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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