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脱离险境后,两人休息了好一阵,陆云菱放下水囊,犹豫片刻后咬唇问道:“把药囊还给我吧,它已经失效了。”

    生怕安腾逸不同意,陆云菱补充道:“废弃药渣我需要处理下,放久了会腐烂掉。”

    安腾逸点头,把没再滴血的药囊递给她说:“我刚才昏睡时你是不是说过什么?”

    陆云菱接过那只看起来小巧的药囊,由于浸泡过竟然有点沉甸甸的感觉。

    “嗯。”她笑着说道,“我会重新做个药囊给你的。”

    陆云菱低头找了块石片在地面刨开一个小土坑,解开药囊把混合着血气的药渣通通倒进去,再用土把它埋上。

    “这次又要买谁家做好的绣品?”安腾逸冷不丁问道。

    陆云菱抬起头讶异不已:“你怎么知道那个香囊袋子是我在绣坊买的?”

    “我还知道第一次在净河县见到你时,你为了隐藏身份故意披上你丫鬟的外衫,可是你不知道的是那外衫的布料也是阳城里独有的样式。”安腾逸斜睨她一眼。

    “你怎么比我还懂?”陆云菱扔下石片目不转睛瞅着他,炙热的视线试图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安腾逸缄默无言,见她一直好奇地盯着自己,最终无可奈何还是解释道:“安国公不仅使计夺我兵权让我回阳城,还想把我困在府里,我岂能让他如愿?”

    还不等他说完,陆云菱就了然了。

    “于是你为了避开他,就上街打发闲暇时间?”陆云菱噗嗤一声笑了,“还学了这些本事,挺厉害嘛。”

    一想到安腾逸带着那帮大老爷们在只有女子会逛的绣坊成衣铺里参观,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安腾逸干脆闭上眼睛,当作没听见陆云菱的笑声。

    陆云菱好不容易止住笑,斟酌片刻为安国公辩解了句:“你就没想过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吗?”

    安腾逸假寐不语,抗拒思索。

    陆云菱急了,坐直身子对他说道:“他就是想让你回来治好你的病啊,以你的情况在战场上很容易出意外,到时候不就是平白送了性命?”

    见安腾逸不出声,陆云菱并没有放弃,自顾自说道:“所以你不愿让我给你治病,是因为你想把自己的命还回去,然后一切两清了对吗?”

    安腾逸回眸望向陆云菱说道:“不必白费力气了,我本不应该活着。”

    “我就是个灾星。”安腾逸认为外人说得对,他就是不祥之人,他一出生长兄就夭折,长大后母亲又为了安家战死,但所谓的父亲不仅毫无作为,甚至为了保住自己装聋作哑这么多年。可他血脉里却偏偏流着安国公的血,让他恨不得抽了自己的血一刀两断。

    “不是的,你不是灾星,你是带着父母的期望才来这个世界的。”陆云菱真诚地表示道,“你娘想让你活下来才会选择去战场,你爹也是想保全你才会让你回来。”

    她之前就知道安腾逸和他父亲之间铁定有误会,此刻听到他死气沉沉的丧气话,更是没法坐视不理。

    “他当时把我娘当挡箭牌,如今却又惺惺作态,我没有父亲。”

    对安腾逸来说,他不认可自己的存在,甚至认为这个病就是对他的惩罚,哪怕是死也是应得的,故而他拒绝医治并以此来提醒自己罪孽深重。

    陆云菱能察觉出他语气里的疲惫,这个病患太不让人省心了,什么都宁愿自己强撑着,她只能退一步,故意对他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先小憩一下,让我一个人静静。”

    月色微凉,时不时被云朵藏到身后,夜里安腾逸冷得缩成一团,陆云菱偷偷看了几眼,不合时宜觉得竟有点可爱,她把自己外袍解下轻手轻脚给安腾逸盖上。

    随着月色渐渐倾斜洒下,陆云菱突然发现他长长的眼睫毛上有寒霜凝结,这霜并非是因为气温寒冷的缘故,而是由体内发出的寒气凝结而成。

    她明白事不宜迟,必须要开始治疗,再拖下去只会更严重,可想让他治病,就必须先得解开他的心结。

    陆云菱伸手轻轻刮下眼睫毛上细碎的冰霜,见他眼睫抖了抖睁开眼,她轻声说道:“我陪你去找安国公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安腾逸没想到她如此锲而不舍,刚一睁眼又听到她说起这事,为了让她不再成天纠结这事,他干脆同意:“好。”

    但他心底根本不以为意,也根本不想去了解安国公会试图拿什么借口来开脱。

    眼看太阳就快升起,两人收拾好就往阳城的方向赶,他们要回去确认关于楚侯爷的罪证是否已经交给皇帝,更想亲眼看看楚侯爷的下场。

    他们刚走上通往阳城的那条唯一大道,就遇到了一波截杀。

    安腾逸知道楚侯爷的人会在此埋伏,但只要他们想要回阳城就避无可避,只得正面硬抗。

    “小心背后!”陆云菱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那箭就要射中安腾逸。

    安腾逸反手用长刀一拍,那箭就反弹回去击中射箭者一击毙命。

    显然楚侯爷是下了血本,为了拦杀他们,派出的人马纷涌而至。

    陆云菱担心地望向安腾逸,如今已经入冬,他的病本就在冬季发作频繁,此时没了药囊压制,还不得不动武,恐怕体内正气不足以支撑太久。

    就在安腾逸即将杀出重围时,他身形凝滞一息,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击,不得已把陆云菱拉进怀里紧紧护住,任由背后暴露在敌人视线之下。

    远处的箭矢毫不留情乘机向安腾逸袭来。

    但箭矢并没有射中安腾逸,它射中了突然出现的安国公。

    “国公爷!”陆云菱大吃一惊,书中安国公正是为了救安腾逸而死,也是直接导致安腾逸彻底黑化的原因。

    “咳咳咳,是我老了,若是我年轻的时候还能徒手抓住这杆箭,可现在不行啦。”安国公笑了笑看向两人,“你们没事就好,我一个老家伙抗不抗得过去都是命。”

    安腾逸面色略有松动,和陆云菱把安国公搀扶到树底下躺着,他转身就和从阳城赶来的石临等人汇合,一同与敌兵拼杀。

    陆云菱宽慰道:“国公爷,您也会没事的,喝下这个药剂睡一觉,醒来一切就好了。”

    她一刻没耽搁,打开医药包,给安国公服下特制麻沸散,等他麻醉睡着了,她稳狠准一把拔出箭矢,清理完伤口后迅速缝合以及包扎。

    事成后陆云菱缓了口气,好在看这情形安国公总算能活下来了,安腾逸也不会因为愧疚彻底黑化,她分析了下书中应该是超过了抢救的黄金时间才没能幸存。

    “幸好幸好。”陆云菱嘀咕道。

    “他,没事吧?”迟疑的声音传来。

    陆云菱回头一看,安腾逸站在一丈开外对她问道。

    “没事,你放心。”陆云菱回道。

    陆云菱看向安腾逸身后,奇怪地发现那些敌兵正在在向远处逃离。

    她还以为他们誓死不屈服呢。

    安腾逸看出陆云菱的疑惑,解释道:“皇上派遣的军队来了,他们许是要回去通风报信。”

    他说着回身对石临吩咐:“立刻带兵追缴,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是。”石临等人带着皇帝派遣的军队兵卒立马起身去往裕沧山,捉拿逃犯,收缴账本和清单上楚侯爷私藏的银两及兵器。

    没过多久,从郊外赶来的陆忆雪带着邢飞等一众护卫找到了陆云菱,看到陆云菱安然无恙才说道:“你真的是要吓死我们。”

    陆云菱不好意思摸摸头,问道:“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陆忆雪敬佩地看了安腾逸一眼,她对陆云菱详细地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后,说道:“邢飞得到消息,皇上收到楚侯爷的罪证后,就把爹娘从牢狱里放了出来,现在应该已经回了陆府。”

    楚侯爷收受贿赂、贪污银两的账本和私自铸造兵器的清单,在石临他们脱困后就带回去交给安国公了,安国公当机立断进宫给皇帝呈上罪证,皇帝立马给陆府平反昭雪,下令捉拿楚侯爷归案,派兵向裕沧山出发救援,并尽数追缴银两兵器。

    陆云菱听后对安腾逸感激道:“谢谢你,是你把陆府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这不过是凑巧,我收到密报后本来就打算闯一闯裕沧山,瞧瞧楚侯爷在山里藏了什么。”安腾逸下意识解释道。

    陆云菱觉得似乎不仅仅是他说的这样,她回想了下书中发生的时间,安腾逸去裕沧山的时间提前了点,而且他去的时机正巧是楚侯爷让曹御史向皇帝进谗言的时候。

    陆云菱正想将疑问提出,就听到陆忆雪向她问道:“安国公就这么躺在这没事吗?要不要把他抬到马车上?”

    “你说得对,我们得赶紧把安国公带回阳城。”陆云菱抛下问题,去察看安国公的现状是否安稳,确定适宜挪动后才叫护卫小心把安国公抬上马车。

    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有人躲在树后,从树叶间隙里不动声色窥探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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