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陆云菱深感闭门造车的弊端,她每天只能从纸条上得到外界现状,却并不能亲自感受,她穿戴好防护,这才出了帐门,向门口守卫打听安腾逸的住处,打算去问问安腾逸有什么其他想法。

    左右两个守卫眼观鼻鼻观心,左守卫低头说:“元帅说不愿见陆大夫。”

    陆云菱愣住,安腾逸最近明明总是喜欢黏着她,就好像以后见不到了似的,她下意识觉得是他们听错了。

    “不可能,我要去找他。”陆云菱也不问路了,她决定自己挨个地方去找,总能找到安腾逸。

    右守卫伸手拦住陆云菱说:“还请陆大夫不要为难我俩。”

    “他这是要禁足?”陆云菱冷静下来,卸磨杀驴不是安腾逸的作风,他定是有别的目的。

    “陆大夫您亲自说过,需要隔离阻止传染,属下也是遵从手册办事。”

    拿自己说过的话对付她自己,陆云菱郁闷不已,但她一点不怵:“寻常情况是这般处理没错,但我已经封住自身毒素,保证不会传染他人。”

    这也算是她这几日勉强研究出的结果,对她来说聊胜于无罢了。

    左右守卫却是大为震惊:“不知您这种法子能否推而广之?”

    军营里有许多事务堆积,人手大大不足,若是此法有效,在他们未发病前他们便能多做许多准备事情。

    陆云菱遗憾地摇摇头说道:“一次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且这法子是用银针把毒素压制在体内,会加速病毒在体内的循环,导致病情迅速发展,不适合普及,只能临时应急。”

    左守卫听到后果严重立即劝道:“陆大夫还是赶紧回到帐内,这对您来说太冒险了。”

    “不行,我一定得找到你们元帅,我有事和他商议。”陆云菱铁了心要出去,她直觉发生了什么,此刻她不能坐以待毙。

    “元帅不在营内。”右守卫绷不住对陆云菱说了实话。

    “他去哪了?”陆云菱目光锐利。

    左守卫连忙阻止右守卫说下去:“陆大夫若是想找元帅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这件事安腾逸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告诉陆大夫实情,他们为了掩盖心中情绪已经耗费诸多自控,实在是怕忍不住说出口。

    “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陆云菱疑惑道。

    右守卫听到这话握紧拳头哽咽道:“只怕元帅是回不来了。”

    “瞎说,呸呸呸!元帅定会全身而退,平安归来!”左守卫反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云菱拧眉追问。

    这下左右守卫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只好把实情告诉了陆云菱。

    原来相邻的两国雁国和霄国得知烽言国驻守的军营里发生的灾难,趁机出兵围攻烽言国,虽然有公羊宸带来的八万兵力援助,但这些人不过是匆匆应战,与敌军五十万兵力相比实在是捉襟见肘。

    眼下敌军已经逼近附近城镇,再加上安腾逸带病状态不佳,营地里驻守的余下守卫早就心如死灰。

    “相信你们元帅,他一定能做到的。”陆云菱安慰道,“我也得必须去一趟,说不准能帮上什么忙。”

    右守卫按捺不住,希冀的眼光投向陆云菱问道:“听说元帅的毒陆大夫治好过一次,不知道这一次还有没有把握?”

    “我……”陆云菱对此感到羞愧,她其实并没有把握,但她不打算放弃,“我不能保证,但我一定会尽全力。”

    陆云菱决定远行,回去收拾好医疗包她再次出了帐门,她要去看看安腾逸的状态如何,必要时她才能及时救助。

    她惊诧地发现,营地里留守的十来位没有感染的守卫齐齐聚在帐门前,为首守卫朗声说道:“我们会保护您顺利见到元帅,请您务必救元帅一命!”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驻地事务的分配和照顾病患的人手,此时已然是逼到极限才凑出了十来个守卫。

    陆云菱心情沉重地应了一声,她想或许她知道原书中为什么说反派屠城,又为什么反派会在屠城后身亡了。

    一旦疠疫失控无法阻止,那将是艰难的抉择,也一定是别无选择吧。

    本来只是书中的一句话,落在她眼前却是活生生的现实。

    一行人赶到能看到城镇口的地方时,眼前的一幕印证了陆云菱的想法。

    外头乌压压的敌军围住城门口,高高的城墙仿若不堪一击,在敌军凶猛的火攻下摇摇欲坠。

    雁国首领大喊:“安贼束手就擒吧,你已经坚持不住了!”

    车轮战轮番鏖战了三个昼夜,他看出安腾逸已是强弩之末,而他此时才慢悠悠现身,没再选择继续观战。

    安腾逸何尝不知道现状,眼下雁国伙同霄国在城墙外虎视眈眈,一旦他们攻破此处南城门,就能直通死死封锁住的北城门,大开城门把瘟疫传播到烽言国腹地,借此一举歼灭烽言国。

    “做梦!”安腾逸面上覆着寒霜,冷凝的气息向四处席卷,那是真正实质意义上的寒气,犹如凛冬降临,为了不给己方造成误伤,他孤身一人跃下城墙,手执血纹长刀大杀四方。

    此刻的安腾逸就是无可匹敌的战神,以千军万马之势横扫敌军,长刀所到之处尸横遍野,雁国首领看到他的血刀也心底犯怵,只能暂避锋芒。

    但安腾逸身上这股气势极为不稳定,受强化的中域寒火毒影响,安腾逸需拼尽全力才能牢牢掌控手中的血刀,由于冰封的影响躲避不及身中数刃,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下一刻寒霜化解,安腾逸身上的战袍在阳光照射下像是在燃烧,金红色的暗纹火焰般跳跃着,上边覆盖着的寒霜似被烈火灼烧熔化成水,但终究寒毒更胜一筹,顷刻之间再次霜雪弥漫,原本化成的水冻结成冰。

    就这般一层又一层堆叠,直到冰霜厚重到意图压垮安腾逸,让他不堪重负,几欲崩塌。

    安腾逸像是预料到会有这一结局,与其让敌军入侵害死整个烽言国的民众,不如让他带着整座遍布着瘟疫的城镇一同埋入历史的尘埃。

    就在他准备下令引爆城镇内早就埋好的炸药时,一道清丽的声音阻止了安腾逸。

    “安大元帅且慢!”

    “阿姊!”陆云菱听到这声音惊呼出声。

    陆云菱回头望去,陆忆雪和她身后的邢飞正骑着棕马疾驰赶来。

    陆忆雪也看到了陆云菱,经过陆云菱身旁时给她一抹浅笑。

    “你怎么来了?”陆云菱惊异问道。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陆忆雪对陆云菱眨了眨眼,顺势塞给她一封书信,“别忘了我可不是什劳子太子妃,而是霄国前朝公主。”

    陆云菱低头拆开陆忆雪塞给她的亲笔书信,她匆匆扫过,上面说她已经摆脱太子公羊禄,接下来要陆云菱小心太子会狗急跳墙,而她此次是顺路回霄国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并和邢飞成亲的。

    原来一直跟在陆忆雪身边的护卫统领是霄国邢大将军之子,在他的一次次保护下陆忆雪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烽言国这片令她感到厌恶的土地。

    随着南城门大开,陆忆雪手握印信出现在大军面前:“霄国将士听令!”

    霄国将士一见陆忆雪手中的印信就面面相觑,静默一瞬后霎时激动地沸腾起来。

    原来霄国的将士只认印信,不认国君,哪怕陆忆雪只是前朝的亡国公主,但对他们来说真正能命令他们的如今只能会是陆忆雪了。

    看到霄国将士们热切的目光,陆忆雪满意地点点头后下令:“即刻起霄国将士停止攻击城门,视雁国为敌,将之驱逐出境!”

    一声令下,霄国将士看旁边的雁国敌军的眼神顿时不对了。

    雁国首领本就见久攻城门不下心烦气躁,此刻偏偏霄国临阵倒戈,无异于火上浇油,但他也不敢正面对上霄国数万大军,他只能压抑着怒火皮笑肉不笑道:“我们撤!”

    说是撤退,但雁国首领并不打算放过安腾逸,他一边往外撤一边让将士们对安腾逸围追堵截,双方打得难舍难分。

    而安腾逸也在有意无意地带着雁国军队远离南城门,朝西南方远去。

    跟着陆云菱一同前来的守卫登上城门和战士们汇合,他们看着安腾逸离开的方向,不禁心急如焚,商榷过后对陆云菱说道:“我们合力拖住敌军争取时间,陆大夫快去看看元帅,把他带走!”

    晴了没多久的日头再次被大团大团滚滚乌云遮挡,天空暗了下来,暴雨突如其来。

    陆云菱也看出安腾逸是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她骑着马跟随他们出了城门,在雨幕中一路向西南方驶去,直到那条蜿蜒绵长的护城河挡住了去路。

    护城河上的吊桥在几日前就已经被毁去,安腾逸拼着最后一股劲一刀割向雁国首领的脖颈,而雁国首领似乎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猛地一把拽住安腾逸,两人一齐翻进了湍急汹涌的护城河内,一转眼就不见两人踪影。

    河水是从附近高山上引来,绕过城镇向大海奔流,陆云菱只能眼睁睁看着安腾逸消失在下游,她看了看四周拼得你死我活的场面,沉下口气调转马头,直奔安腾逸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被水流席卷而走的安腾逸毫无挣扎的痕迹,他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浑身如灌铅一般沉重,丝毫动弹不得。

    漂浮上水面的安腾逸望着如注大雨试图把自己重新淹没,他难得有片刻闲暇可以静静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想起自己在落下护城河前陆云菱远远赶来时的眼神,焦急之余复杂莫辨。

    他想或许是陆云菱不敢置信他会在她眼前如此狼狈地死去吧,可一想到他会就此消失在她的世界,他就感到无法忍受。

    他忽地从心底涌起股力气,瞬息打破僵硬的躯体,手脚并用着在水势稍缓时翻身上岸,艰难地喘了口气,躺尸着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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