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权安回家路上用了一个多小时,好在从医院出来时避过了晚高峰,出城并没用多久,到了别墅区车就更少了。

    他父母住得这个别墅园区属朝阳区,邻居们非富即贵,有几个一线明星也在这个园区里住,偶尔还能在门口遇到蹲点的狗仔。

    房价不用说,说出去砸死人,园区里停得随随便便一台车都价值不菲,之前他还被景森嘲笑,说吴权安靠自己赚来的这台车,在这一片儿属于手扶拖拉机的水平。

    “谁没年轻过啊!”说这些时吴权安也不恼,再年轻些时候,吴权安一般会笑着去拍景森的后脑勺。景森这么多年活得还像温室里的花骨朵,怎么张扬怎么来,被莺莺燕燕围绕,不像他和林升有家室,要考虑那么多。

    十八岁时,吴权安磨他爸要了一台限量款布加迪,到手开都舍不得开,林升景森他们每次借用,吴权安心里老大不乐意。一共没开过几次,平日里和其它车一起一直停在库里。

    到后来和家里坦白与春水之间的关系时,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要是跟家里撕破脸皮,手头总得有点创业资金,决心卖掉前,心疼得半夜睡不着觉,最后割肉一般把视为心肝的宝贝们给出掉了。

    打那以后吴权安对车这东西的迷恋就差着了,只要方便实用安全性高就行。

    人生啊,踏踏实实赚钱,稳稳当当生活,其乐无穷。

    到家把车泊进车库,一进玄关,赵姨就迎了上来,帮吴权安脱掉外套,小声告诉他,先生和太太已经到家了,还有一个人——他舅舅的独生女何茗怡。

    正换了拖鞋往客厅走,吴权安听了一脸的黑人问号。

    父母去香港时只说去舅舅家小住几天,没说带着他这表妹回来啊,再说没记错的话,他这表妹还没毕业,青春期之后叛逆的很,平日要不是出差去美国出差,平日放假去拜访舅舅舅妈也见不到她人影。

    “爸,妈,我回来了,茗茗也来了啊!”

    正坐在沙发上和吴权安父母说话的人听见脚步和声音,一下回过头,看是吴权安,起身,甩头带动了海藻般的长发,那张精致的脸挂上了一个甜甜大大的笑容,直接站起飞奔过来。

    “哥!你回来了!好久不见!ohgosh!你现在可真有男人味儿。”何茗怡把脸埋在他肩头。

    “呵呵,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提前告诉我。”吴权安一把抱住飞扑过来的人。

    他这表妹一见面就黏他,自小在国外长大,表达的方式也直接。

    “到一个多小时了,茗茗下个月回paloalto准备实习,我们到香港时她刚回国一个多星期,听你现在回b市了,也要跟来看看你。你兄妹有四五年没见了吧?茗茗也好几年没来了,你好好带她玩一玩。对了权安,听赵姨说春水病了?怎么样,什么情况?”吴母关切道。

    “没问题妈,时间足够了,茗茗就住家里吧。我这几天走不开,春水那边没事儿,可能最近一段折腾到了,有点感染,炎症不是太严重,留院观察观察就好。”

    何茗怡放开吴权安,俩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吴权安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不打算当着何茗怡的面说太多。

    “权安哥,我都还还没好好见过春水哥,这次来一定要好好和他见一面熟悉熟悉。怎么说也是我\"嫂子\"呀。”

    何茗怡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见过春水两面,还是吴权安和春水上大学时,她跟妈妈来b市玩儿,吴权安当导游带着她俩一日游时见到的。

    那会儿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自己也是个小丫头片子,就见着早上来接她们时,车里还坐了另一个倍儿好看的小哥,看起来脾气温润软糯,长相样子却一点也不女气,印象里就是人特别好,发光的那种。吴权安把春水送到学校时,何茗怡还花痴地摇下车窗跟春水告了个别,那会也没多想,心以为俩人就是好哥们儿合住,去学校顺路搭个车。

    等到后来耳闻两人和家里出柜时发生的一些事儿,那就都是后话了。

    其实发自内心讲,他俩在一起何茗怡觉得不是不能接受,比起某一天突然得知权安哥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在一起强多了。

    “他现在身体不好,你别去折腾他了。过几日,我带你去故宫看看?”吴权安拿过一个苹果削了起来,刀工极好,一刀下去到快削完了,果皮未断。

    “好啊哥!~还有哥,我想去你俩那住,行不行?姑姑和姑父要不还得顾着我,春水哥身体不好我还能帮帮你忙,陪他说说话也行。”何茗怡接过吴权安切好的苹果,用果签插了一个放入口中。

    她这次来就是为了见见这“嫂子”,当时在家一听春水和吴权安结束了“发配”的生活回到b市,她屁股是真坐不住了。现在来了这要是天天住在姑姑家,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约上姐妹直接飞欧洲溜达一圈。

    但有一点没预料到的是,来得不巧,正赶上了春水生病,硬说要见面也不好,只能试探着先问问了。

    吴权安抬头看了一眼何茗怡,没说话,像在思考这个事儿的可行性。

    “茗怡,这样,这两天你先在这边住下,春水他现在住院了,你住过去权安也顾不上你,他还得照顾病人。姑父明天要去趟上海,你就当陪你姑姑这两天,权安他们那边有什么事儿你也照应着,等春水好些,让权安接你过去。”一直没说话的吴父端起茶碗,吹了吹,开口道。

    “行,姑父,我怎么都行,哥肯定惦记春水哥,我先不过去给他们添麻烦了,先等春水哥好些的吧。”茗怡是个通透的人儿,立刻应承下来。

    旁边的吴权安没再说话,这事儿就像个小插曲,但是搁之前,吴权安真是想不到在家里两人的关系能摆在明面上来说的。

    吴权安没留下吃晚餐,一家人又寒暄了一会。

    赵姨来问晚上吃什么时,他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就六点半了,心里和长草似的惦记着春水,看着手机一直没响,知道没问题,可还是恨不得身上长翅膀直接飞回去。

    让赵姨把炖好的鸽子汤装在保温桶里,又装了几盒果切,吴权安踏上返程的路。

    春水生病吴权安还没觉得多头疼,上车一想到过几天还要伺候茗茗那个小祖宗,吴权安的脑袋真的开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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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水住院的头几天,睡多醒少,药物的作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太虚弱需要休息。

    天天靠输营养液,那么一大袋子要滴十多个小时,还有各种治疗药物招呼,几天下来胳膊上的血管开始渗液,即便换了另一个胳膊留置针,最后也是搞得两边胳膊都肿了,痛得春水拿勺子手都握不上。只能靠每天晚上吴权安给春水热敷缓解。

    赵姨头一天熬得鸽子汤,拿到医院春水抿着喝了几口就全吐了,半夜发起了高热,引发了哮喘,吓得半个科室的人跟着他熬了一个通宵。

    这几天缓一缓也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去,旁人眼见着他迅速消瘦,本来身上就没多余的脂肪,如今查房时医生一掀被子撩起衣服都能看到他肚子和肋骨间深深的凹陷,在他轻轻咳嗽时甚至能看到脖子上根根凸起的青筋。

    好在是春水的烧已经退了,来得凶险紧急的病情正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吴权安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了几日,搞了一张陪护床,把电脑带了来,刘文斌每天会把各种需要过目的文件给他送来。

    对吴权安来说,不光要照顾春水,也要抽时间打理公司需要他亲力亲为的各项事务。

    中间何茗怡忍不了在家的寂寞,打听了地点,特意订了花来医院探望。不巧的是,那日正赶上春水发烧心悸,本来她刚约见完在b市的同学,心血来潮想着回家也没事儿,和赵姨打听了医院和房间,花篮一到也没和吴权安打招呼,打上车就奔医院来了。

    一进门,屋里乱糟糟谁也没空搭理她,春水在半昏半醒中神智不清,憋闷的难受,发出微微□□的声音,吴权安在床边安抚着春水,见何茗怡来了也腾不出空儿安置她,眼神示意她随便坐。

    这让何茗怡拎着个花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从帘子外面偷瞄了几眼里面喉咙里带着哮鸣音喘得不行的春水,她大气儿也没敢出,视觉的冲击比较大,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在病床上被氧气罩遮得看不清面容的人和当初那个脸色粉白的小哥哥联系在一起。

    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赶紧匆匆和吴权安打了个招呼就打道回府了。

    ……

    春水这天下午又从昏昏噩噩的睡梦中醒来,住院已经第六天。

    眨眨眼适应了屋里面的光线,身体慢慢好转,氧气罩已经换成了鼻氧管,没之前遮挡视线,一歪头就看到吴权安正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吴权安平日那么重视自己形象的一个人,几日下来胡子拉碴,额头还冒起了两颗痘痘,头发也不像平时梳得那么有型,想来是没空打理,倒是每天早晚都会帮自己擦洗,连上个厕所都得抱着去抱着回。

    春水出神地想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傍晚,吴权安喂春水喝药膳时,春水咽下一口,眼神认真的看着他说“权安……请个护工吧……”

    “嗯???”吴权安手上没停,从鼻腔发出了一声疑问,“好好的请什么护工?”轻轻吹了吹司机刚送来的药膳问道。

    “你回家歇歇……该上班上班……你看我这也没大碍了……”春水喃喃。

    “不差这几日,等你出院我让赵姨到家里照顾你,我就能安心上班了。”吴权安打断春水。

    “……季叔说至少还要两周……你也不能一直跟我耗着……”春水低了头,眼睛不看吴权安。

    “而且你看你在医院其实也帮不上忙,我现在自己也能下床了,你别因为我误了正事儿……唔……”

    吴权安听着春水念念叨叨,直接自己喝了一大口汤,然后一手揽过春水的头,唇对唇把汤哺了过去。

    跟生病时的玻璃心春水讲道理还是算了,真是多说一句都不行,就直接堵住他的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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