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北，你什么时候收假？
给林乐交够了库存的晓北辰，终于不用每天去乐陶陶“罚抄”了。正窝在沙发上看书的她，收到了焦晓际的微信。
－晓北辰：后天我就回去上班了。
－焦晓际：老大正让我们填表呢，估计你收假回来也得让你填。我被骂了好几次了，所以……嘿嘿。
数学专业出身的晓北辰，是晓家军中逻辑最清晰的成员，优势体现在整理数据和做表方面，那都是杠杠的。
什么公式套公式啦，什么数组函数啦，一堆杂乱无章的数据在她手中很快就能呈现为各种精准的报表。每到接近年底，这种绝招能让她吃好几顿请。
－晓北辰：发过来吧。
－焦晓际：晓北，就凭你这数据整理分析的本事，以后你们家财政大权肯定不会旁落！
－晓北辰：……
反正收假之后自己也要填表，正好白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晓北辰打开了电脑开始加班。
把公式都整理清楚，自己填表时把原始数据复制过来就可以，顺带着也就把焦晓际的数据整理清楚了。
冬天的白昼格外短暂，晓北辰坐在餐桌前，对着电脑整理数据。
暖阳在客厅扫了一圈，不多时，天就暗了下来。
晓北辰把劳动成果发给焦晓际后，看了一眼窗外仅余西边最后一丝缝隙的夜幕，关上电脑，边伸着懒腰边走向阳台。
上午她将几把椅子并排摆好，趁着阳光灿烂，把沈玉衡的被子搭在并排的椅子上晾晒。小屋朝北，常年不见阳光，虽然晏京的冬天非常干燥被子不会返潮，但是晒过的被子还是更舒服。
沈玉衡的伤势恢复得不错，等他完全康复了，晓北辰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对沈玉衡无微不至了。
她的这些体贴入微，到底是出于报答，还是照顾病患，抑或是心中小角落那幽微难察的小心思，她自己也说不清。
正当她抱着晒完的被子进小屋给沈玉衡铺完床，沈玉衡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大盒草莓。
沈玉衡一边换鞋一边将草莓递给晓北辰：“给，冬天太干了，爱吃水果就多吃些。”
晓北辰赶紧接过，并说：“昨天的冬枣还没吃完呢，这个季节草莓很贵的。”
沈玉衡抿了抿嘴说：“我们学校水果店，教职工买能打折。喜欢吃就尽管吃。”
晓北辰看了看手里塑料袋上的logo，嘟囔着问：“这不是‘果丰美’的吗？不是小区门口那家水果店吗？”
沈玉衡又抿了抿嘴说：“连锁的……我们学校也有一家。”
晓北辰“哦”了一声，就把草莓放到厨房去了，很快她又走出来，对正在脱羽绒服的沈玉衡说：“衡哥，先别换衣服。楼道灯泡坏了，我买了一个，本来想白天换上的，可是踩了凳子也够不着。趁着没洗手没换衣服，先把灯泡换上吧？”
俩人搭档晾衣服的默契，让沈玉衡秒懂晓北辰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走吧”，然后就单手拎起一把餐椅就往外走。
灯泡坏了的楼道一片乌黑，只有沈玉衡家的灯光从打开的门里倾泻而出，照亮门口小小一片三角地。
晓北辰站在椅子旁边，举着手机给沈玉衡照亮。
从晓北辰的角度看，被手机光打亮的沈玉衡侧脸浮在纯黑色背景中，画面颇有电影镜头的构图质感。
晓北辰仰望着沈玉衡，他拧灯泡时的眼神都透着不动如山和心无旁骛，只一眼，晓北辰就看入了神。
比起实验室那些精细动作，换灯泡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三两下间，楼道又重现光明。
晓北辰眼睛一瞥，看见了楼道角落里站着一位瘦小的老太太，老太太脸上还凝着微笑。
这场景太过诡异，冷不防吓了晓北辰一大跳，她本能地轻“啊”了一声，瞬间抱住了沈玉衡的腿，躲在沈玉衡身侧。
老太太看见自己吓到了人，倒开口了：“姑娘别害怕，我就是习惯早下电梯，然后爬楼梯再上两层回家，当锻炼身体了。正好手机没电了，也就没打手电筒，刚刚正摸黑往家走呢。”
一边说着，老太太一边指了指家门，是沈玉衡家正对门。
沈玉衡闻声转过头来，他认识老太太：“奶奶，您回来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笑着说：“嗯，还得回家做饭呢。下次手机要是快没电了，我就单独再带个手电筒，别吓到别人，也省的自己摸黑。”
沈玉衡又说：“没有没有，谁能想到楼道灯泡坏了呢。”
老太太看了看抱着沈玉衡腿的晓北辰，对沈玉衡笑了笑，又老怀甚慰地点了点头，又说：“不聊了，我回去了。”
目送着老太太开门进屋又把门关上，惊魂甫定的晓北辰终于反应过来对方真的是个人类。不过当意识到自己抱着沈老师的腿时，她又跟摸了电门似地跳开半步。
“对不起啊衡哥。”
一边说着，晓北辰还一边拍了拍沈玉衡的裤子，好像自己给弄脏了似的。
沈玉衡本就计划接下来要更主动一些，心里想说“愿意抱就抱呗，给你抱”，可沈老师毕竟不是李致那种骚人，话到嘴边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最后只说了句“没事”。
沈玉衡拎起椅子往屋里走，晓北辰为缓解尴尬，没话找话又问：“衡哥，你认识她啊？”
“算认识吧，我们家搬进来的时候这个奶奶就已经住对门了，她孙子还经常找我问作业题呢。”
“免费的？”
“唔……不算免费吧，每次问完一般一两天，奶奶就会包一大兜子肉包子拿来给我，能吃好几顿,还挺好吃的。”
“……”
晓北辰一边把们带上，一边接过沈玉衡脱下来的羽绒服，又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准备饭呢。”
“本来不是明天去拆线嘛，李雅说明天她不在医院，我要是去了又得排队……我给她看了照片之后她说今天能拆线了，让我随时过去找她。我下午下了课就去了，然后从三院直接回家了。”
晓北辰有些失落没能陪沈玉衡一起去医院，她问：“那李主任说恢复的怎么样了？还用上药吗？”
“让我做了几个动作，说没什么大问题……本来骨头也没受伤啊。上药的话，今天和明天上完药就不用再上了。”
“哦，她今天没为难你吧？”
李雅对沈玉衡的刻薄和针对，晓北辰可是见识过的。
沈玉衡一边去洗手间洗手，一边笑着说：“就算我让她一条胳膊，她也不是我对手。再说，我也没跟她一般见识过啊。”
事实上，李雅通过李致、李致通过林乐、林乐通过晓北辰都已经知道沈玉衡和晓北辰同住一屋的事实。
而拆线时，李雅确实没少挖苦沈玉衡，诸如“你没偷窥人家洗澡换衣服吧？”“你没无耻到霸王硬上弓吧？”“什么？还没霸王硬上弓？你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啊？我亲师兄是男科圣手，给你介绍一下吧？都是男人，沟通起来也方便……”
当年高中的一箭之仇，李雅可算连本带利都给报了。
晓北辰扒在洗手间门口，露个脑袋又问：“衡哥，今天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沈玉衡一边洗手一边抬头从镜子里看着晓北辰说：“时间还早，你来备菜我来做吧。”
“你还没完全康复呢，别干活了。”
“放心吧，李雅那么损的人都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再说，炒菜一只手足够，不够的时候你来帮忙。”
沈玉衡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示意晓北辰一起进了厨房。
虽然每天那道练手菜最终都成了“黑暗料理”，可晓北辰越挫越勇，日日用沈玉衡勇攀科学高峰来激励自己，从未放弃。
今日原计划想尝试的是“白灼大虾”和“凉拌西红柿”，加上前几天“黑暗料理”的剩余材料，冰箱里的食材还真不少。
沈玉衡对着冰箱存货思索片刻，说：“今天做‘酸汤虾球’、‘香菇油菜’和‘芹菜肉丝’吧？”
一听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晓北辰近乎雀跃地答：“好！我来做饭……做米饭！”
放了三人份的大米后，晓北辰按下了电饭煲的开机键，然后到水池开始洗菜，沈玉衡则在一旁挑虾线。
他很享受和晓北辰在厨房的共处时光，一起做饭这件事情，他也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但就是感觉不一样。
沈玉衡想起晓北辰刚刚在楼道犯怂的一幕，扑哧笑了一声问：“你说你好歹也是抡锅锤过年富力强歹徒的好汉了，怎么还能被一个小老太太吓着。”
晓北辰听了这话，有些没面子，她辩解说：“我那不是……谁让她一声不吭站那儿啊，我以为楼道没人呢……”
见沈玉衡憋着笑，她清了清嗓子，正色说：“跟你说啊，我大学宿舍经常多东西出来，我室友都不敢独自在宿舍待着，就我敢。大三暑假我找了家实习，室友全都回家了，我一个人住了整个暑假呢。还有，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有一天还说她看见我们屋里坐了一个人但不是我……这我都没害怕过。”
沈玉衡一边笑着一边点头表示肯定：“是是是，你胆最大。”
胆子都这么大了，大腿倒是抱得又快又准。
晓北辰被沈玉衡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自己一直想问沈玉衡的一个问题：“衡哥，我要是想学格斗技巧防身，你推荐哪种啊？”
沈玉衡一时没有追上晓北辰思维的跳脱：“啊？”
“空手道啊跆拳道啊这些的，哪个比较适合女性啊？就是学了真的有战斗力的那种，不是花拳绣腿摆pose那种。”
沈玉衡把一只处理好的虾放进碗里，想了想说：“这么跟你说吧，格斗不是学招式就可以的，格斗是整个身体机能的对抗。肌肉爆发力、力的传导、反应速度……都是要练的。女性天生力量弱，‘一力降十会’听说过没？你学的那些招式，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没太大意义，反而还容易激怒对方。”
沈玉衡刚想说：其实对于女生来讲，要想弥补力量不足，比较实用的是巴西柔术。
也许是气氛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也许是被抱住的腿余温未散，他突然福至心灵地说：“我教你个最实用的大招吧，‘召唤衡哥’，你就说哪次没灵验吧。”
晓北辰却没和沈玉衡产生共振，以为沈玉衡是在打趣自己能惹事，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一下，接着洗香菇。
虽然两人在正事上没能共振，可其他事情倒是默契十足。
晓北辰除了烹饪的实质阶段不行，其余步骤手脚还是很麻利的。沈玉衡这个还没完全好利索的末期病人，展示了继承自他小姨的做饭天赋，以及国家重点实验室锤炼出来的动手能力。
三下五除二，一顿真材实料的家常菜就上了桌。
晓北辰随便吃一口，都惊呼“好吃好吃”，这让沈玉衡很是得意，他扒拉了两口饭说：“今天时间不太够了，下次还是要正经熬个汤，冬天嘛，喝了舒服。”
晓北辰把嘴里的饭菜咽下，补充说：“嗯嗯，下次问问杜姐的汤都是怎么熬的，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告诉我。”
“想喝杜姐家的汤了？”
晓北辰夹了一个虾球，问：“你不想吗？多下饭啊！”
沈玉衡故作神秘：“我可是很快就能喝到了。”
看晓北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沈玉衡清了清嗓子说：“过几天我要再去趟c大，我们那个合作项目又到了阶段性节点，还是要当面沟通一下。”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这都拆完线了，现在只要别猛地撕扯，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放心吧。”
见晓北辰比起骨汤饭却更关心自己的伤情，沈玉衡心里美滋滋的。
“那要去几天啊？”
“还不知道呢，看进展吧，我尽量快去快回啊。”沈玉衡安慰道。
很快，照着平常三人份焖的米饭，盆光碗净。
沈玉衡看着桌上的空盘空碗，突然想起那句俗语：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他有些期待，要想抓住女人的心，是不是抓住她的胃也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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